085 地窖一夜-《未识胭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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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冷笑,将那瓶子从盒子里拿出来,抬手,狠狠摔在地上。

    瓷瓶应声迸裂开来,碎成大小瓷片无数,混迹在满地数不清的瓷器碎屑中。

    亲手摔了他的珍藏,她似乎扳回一城,比他掀了书架还有成就感。转而走到他跟前,娇俏下巴轻轻扬起,一手搭在他肩上,贴到他耳边,轻声笑道,“九王爷,你就是问我一万遍,我也是爱叶修庭。今日城墙上所言,句句真心。这次,九王爷可听清了?可还是要继续问?”

    他轻哼一声,伸手勾了她的腰,顺势往自己身上一带。她脚下一个不稳,断瓷尖锐,从一侧扎进了她绣鞋的软缎面。

    他抚了抚她脸颊,低头凑到她唇边,却见她突然柳眉一蹙,随后将头扭向一侧。他不知有瓷扎进了她的脚里,她正疼得吸凉气。

    “呵,这是又不让本王碰了?”

    见她脸色微微泛白,额上不知为什么似乎是渗出一层细汗。她依旧在他怀里扭着身子。

    他从容不迫扣着她,一手抬着她精巧的下巴,浅浅一笑,状似温和,“叶棠,本王会让你求着本王问你的。只怕,到时候,你的答案便不是如此了。”

    她也不服软,“呵,真不知道九王爷是自信还是自大?”

    他不在与她争辩,利言语以争胜,他向来不屑。

    到底是吻了她,香软还未尝够,他唇上又见了血。可无论她如何咬他,他也不松口,嗜血上瘾般。

    身子微倾,他的一些重量压在了她纤细腰肢上。

    叶棠只觉得脚上扎了东西,稍稍一吃力,便钻心的疼。狠了心,皓齿尖尖,在他唇上又是一口。

    他松开她,唇上血未擦,眼中却漫了寒意。

    “来人!”

    几人闻声而来,满地无处下脚,只得在门外候着。

    又听九王爷说,“将九王妃带到地窖去,让她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流言虽四起,可数月相处,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她是九王妃。

    “怎么,想让本王亲自动手?”

    “不敢。”

    他们这才上前,地上瓷屑堆得高,几人小心翼翼避了,走到叶棠面前,似乎想要动手拖她。

    萧池一记眼风扫过,那几人又讪讪住了手,只低声说,“九王妃------”

    她看了萧池一眼,冷哼一声,转身随来带她的几人出去。

    才走了几步,便觉脚上那瓷直往肉里割。脚上疼痛,已经不容她轻盈躲避,她干脆咬着牙踏瓷而过。

    罗裙长一些,恰恰能遮住她脚面,连她自己都以为只是个小伤口。殊不知她每走一步,那瓷便割一次她的皮肉,伤口便加深一分。

    奉命带她去地窖的几人见她走得极慢,倒是也没有催,只缓缓跟着。

    等她一步一步走到地窖,脚上血已经透过鞋袜,一点点在粉色绣鞋上晕染开来。

    地窖门一开,几人不在上前,只说,“九王妃,请吧。”

    她明白他们的意思,自觉进了地窖。

    地窖湿寒,莫说暖炉,连半点火星都不见。

    南边墙上开小窗一扇,说是窗,可窗外既是地面,杂草曾丛生,如今枯藤落叶快掩住了半个窗子。

    这地窖外面不远处该是柴房。叶棠冷哼一声,也就是在九王府,连柴房都要彻夜燃灯。不过,幸亏九王府整夜灯火通明,这里头勉强能有一点光从那半扇窗子里透进来。

    借着那一丝光,叶棠脱了自己的鞋袜,将扎进去的那块瓷取了出来。那伤口已经变深,她只觉得皮肉里似乎还扎着些碎屑没清干净,只要一碰便钻心地疼。

    阴冷湿寒的地方,她却疼出了一身汗。光线太暗,她手边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没办法弄干净伤口,便又将鞋袜穿了回去。

    脚一落地,她疼的“嘶”的一声。地窖似废弃许久,所有细微的声音都会被寂静和黑暗放大,她只觉得寒从心生,不由往靠窗的角落里缩。

    只有头顶上那扇窗外的小路上,似乎不时有人走过的声音,还有若有似无的交谈声,能勉强让她安慰自己。

    都说九王爷难得一见,徐公公亲自来了,才知这是真的。莫说别人了,他可是奉皇命而来,这九王爷说不见就不见。

    先是来了个管家将他领进厅里,好茶好水招待着,不多时又回来同他说,九王爷今日有事,不便见客。

    那小管家不过还是个小少年,可那语气却不容置喙。徐公公暗自道,果然,这九王府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等了一夜,除了那个小管家就没见过别人了。最后,他不得不抬出了圣上,只说着差办不成,他便不回宫了。

    没想到,九王爷也没为难他赶他走,而是真的让他留在了九王府里。

    翌日一早,徐公公起了个大早,一出门便又碰上了承译。

    承译似乎候他多时了。

    见了他道,“徐公公早。在九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一切还好。”

    承译点点头,又接着说,“徐公公住得好就成。我家爷让我转告徐公公,今日啊,爷依旧没空见您,特吩咐我带您四处转转。”

    年十四进宫,随侍伴驾几十年,徐公公是何眼力。路过书房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九王府书房门上不知为何挂了一把锁。这书房竟是被锁了起来。

    脚步一顿,徐公公不由多看了两眼。承译一躬身,又道,“徐公公,这边请。”

    那书房自昨夜起便一夜狼藉,九王爷却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让人清理,就这样完完整整封了起来。

    晨光尚熹微,叶棠缩在一个角落里,这地窖冷得她几乎一夜未眠。几道阳光勉强透进来,落在她眼前,她伸手去触,只见指上尘,不见丝毫温度。她叹了口气,收回胳膊,将手缩回袖子里。直到这会儿,她才看清了地窖的构造。想不到,这阴冷幽暗的地方,居然有桌有椅,有杯有盏,虽然简陋,东西却一应俱全。她对面就有一张小榻,她却在墙角里缩了一夜。

    冻了一夜,双脚冷得麻木,失了知觉,被瓷片割破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地窖门一下开了,更强烈的白光透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刺目耀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伸手去挡,透过指缝间,见有一人站在高高石阶上。一时间,光芒流泻,她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见那人双手负在身后,翩然而立,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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