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 你做初一哥十五-《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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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道:“军师是恶人,总舵主好者也有限,咱俩彼此彼此,别大哥笑二哥了。”

    龙长江叹道:“哎,本舵主一时糊涂,徒慕虚名,铸成大错,噬脐莫及。”

    三哥笑道:“喔哟,几天不见,居然出口成章了,哥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听得有点汗毛淋淋,全身发冷。”

    龙长江对三哥的称谓也变了,老龙头在世时,在人前,他称三哥为“军师”,私下称其为“柳叔”、“叔”,因三哥与老龙头是兄弟,即便龙长江比三哥大六七岁,辈份摆在那里呢,也只能屈居侄辈,称三哥为“柳叔”、“叔”,在情在理。

    如今变了,称柳三哥为“你”,已是客气之至,只差没有破口大骂了。

    龙长江道:“得,少啰嗦,你有话,就快问,”

    三哥道:“哥的妻儿在你手中么?”

    这是三哥与龙长江会面的中心,若不是为了这个问题,三哥懒得去见这个不可理喻,一根筋的总舵主。

    “没。”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龙长江恼道:“本舵主几时说过谎!”

    三哥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确实,龙长江从不说谎,这是一根筋的优点。

    人的优点与缺点,与生俱来,几乎难以更改,所以,有三岁看到老的老话。

    三哥问:“你不是在找她们么?”

    “没找到,跑啦。”龙长江愤愤然。

    “去哪儿了?”

    “大约在南京。”

    “你怎么知道在南京?”

    龙长江道:“我有可靠情报。”

    “情报来自黑衣卫?”

    “你管那么多干嘛。”

    “听说,黑衣卫挺能耐。”事变前,三哥是军师,而阴司鬼王算盘只是龙长江的管家,只要三哥在,王算盘就永远当不了军师。作为军师爷,对黑衣卫当然有所耳闻,既然,龙长江讳莫如深,三哥就不便顾问。

    “不能耐,我要他干啥,钱没地方花,还是怎么的。”

    三哥道:“听说,有个无所不知万事通,情报大概来自万事通吧。”

    三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知道还有一个无籍籍之名的“文弱书生要你命”呢,三哥差一点死在那个“要你命”手中。

    龙长江道:“无可奉告。”

    “既然情报可靠,怎么会没找到?”

    龙长江道:“南不倒太狡猾。”

    三哥心下一喜,他就怕不倒率性而为,如今的局势,只有够“狡猾”,才能活下去,好,“狡猾”就好,能活下去,就好,越“狡猾”越好。

    三哥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是南京的坐地户,在南京都找不着,别处更没法找,南不倒能去哪儿呢?”

    龙长江道:“本舵主也深感奇怪,能去哪呢!你问我,我问谁去。也许,她早已远走高飞啦。”

    “此话当真?”

    “也许,还在南京,说不好。”

    三哥道:“看来无所不知万事通,也是万宝全书缺只角,要紧关头,傻眼了。”

    龙长江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找到南不倒,是迟早的事。”

    三哥一字一顿,道:“龙长江,哥警告你,你做初一,哥做十五,谁也别怪谁不仁不义,若敢动一动哥妻儿一根汗毛,哥要你的命!”

    三哥急眼了,语声颇高。

    龙长江斩钉截铁,道:“哼,本舵主不是吓大的,要杀要剐,听便,只要本舵主还有一口气,就决不放过你,也决不放过你妻儿。”

    当三哥听到“决不放过你妻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想起近日,所受的磨难煎熬与九死一生的遭际,归根结底,拜龙长江所赐,顿时,双眼腾起一股狂野的杀气,呼一下,立手为掌,手指微微颤抖,意欲一掌将其拍死。

    龙长江毫无惧色,直视着他杀气腾腾的目光,道:“哼,柳三哥,别装啦,下手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从刚才一见到你,本舵主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哼,不就是一个死嘛,我龙某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又不是不知道。”

    龙长江是条硬汉,脖子一梗,嘴角一撇,那神态,酷似乃父老龙头发怒时的模样。

    一想到老龙头,往日对自己器重关爱的情景,便历历如在目前,三哥不由得心头一软,轻喟一声,擎起的手,缓缓放下。

    “咦,改变主意了?”这倒是龙长江没想到的,若是柳三哥知道,自己在香兰客栈,烟熏暗道内南不倒母子的举措,恐怕这一掌,是逃不过门了。

    三哥道:“算啦,犯不着跟你这种一根筋的弱智计较,提醒你一句,别让杀父仇人逍遥法外。”

    龙长江道:“逍遥法外的是你。”

    三哥道:“听说过没有,江湖上有一味骨淘空春药?”

    “不妨说来听听。”

    三哥道:“骨淘空春药系无色无味粉末,入水即化,食用后,面色红润,春情蓬勃,久之,骨髓淘空,稍一触碰,即骨骼断裂,脏器破碎,死后无面色发黑,七窍流血等中毒症状。”

    龙长江道:“你的意思是,家父食用了骨淘空,不小心,你碰了一下家父胸部,导致家父胸骨塌陷,心脉破碎而亡?”

    三哥道:“不,是龙兄捂胸喊疼,我上前按摩,岂料手指刚一触及胸部,便隐约听得一声闷响,当即,龙兄一声惨叫,骨塌心碎,当场身亡。”

    龙长江道:“看来,本舵主是冤枉你喽?”

    三哥道:“当时,奇巧被书童、丫环撞见,终成千古奇冤。”

    龙长江冷笑道:“哼,骨淘空春药你是听谁说的?”

    三哥道:“拙内南不倒。”

    龙长江道:“听说,骨淘空春药江湖传说已久,其实,世上并无此药,用传说来搪塞,有人信么?!”

    说是这么说,嘴上死不服输,想起近日葛姣姣的离奇失踪,龙长江虎躯微微一颤,这事与葛姣姣有关么要是无关,为什么要跑!她到底怕的啥?

    三哥道:“南不倒说,这味春药,黑道药师一直在苦苦研制,看来,如今已研制成功。”

    龙长江嘴上却道:“江湖人都知道,世上第一用药高手,乃是手到病除南不倒。若真有人能配成此药,非南不倒莫属。”

    三哥骂道:“放屁!”

    龙长江不依不饶,道:“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一说,倒提醒了我,对了,老婆配药,老公用药,配合默契,毒死家父,那就顺理成章了。”

    三哥苦笑道:“哈,黄狗咒青天,越咒越新鲜,你若要一条道上跑到黑,没人能拦得住你,可惜,龙兄的三十六条水道,将败在他无能犬子之手啊。”

    说罢,出指点了龙长江哑穴,龙长江直瞪双眼,想发作,却又发作不了,只能直挺挺躺在床上发呆。

    三哥心道:跟这个不转弯的榆树疙瘩脑袋,多说无益,直如对牛弹琴,牛不入耳,水道兴也好,败也好,任由它去,要我喉长气短干啥。一念及此,转身就走。

    三哥蹑到北窗口,正欲开窗,忽听得门外浪里鲨李广大在敲门,道:“老大,有弟兄来报,宜兴镇上发现柳三哥。”

    柳三哥一愣,这是怎么啦看来,水道探子的情报真不靠谱,他停住脚,打个哈欠,以龙长江的口吻,装作半睡半醒的腔调,提高嗓门,道:“唔,大约又认错人了。”

    李广大道:“未必,老大,你说咋办?”

    柳三哥道:“本舵主听得耳朵多起茧了,东边说,发现柳三哥,西边也说,发现柳三哥,你方唱罢他登场,狗血故事轮番上,世上哪来那么多柳三哥!这样吧,广大,你派几个弟兄,去暗中查看一下,要真是柳三哥,咱们再上。”

    李广大道:“头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若真是姓柳的,让他溜了,悔之莫及啊。”

    柳三哥道:“这样吧,派龙象、雪豹带一帮弟兄去看看,如今姓柳的武功已大不如前,若是他,就拿下,若拿错了人,给些银子,放行,别搞得百姓怨声载道,把水道的牌子砸喽。”

    李广大道:“我也去,行么?”

    “不行,本舵主在哪,你就跟到哪。”

    李广大道:“是,在下这就去办。”

    楼门口响起李广大离去的脚步声。

    其实,龙象、雪豹、王天威就在李广大身边,众人蹑手蹑脚,退到楼下。

    原来,李广大刚才下楼巡查,发现老大的东窗关闭了,心里“格登”一下,这是怎么啦?

    别看浪里鲨李广大长得五大三粗,咋咋呼呼,其实,却粗中有细,有两刷子,要不,这个贴身保镖,也轮不到他身上。

    向来,老大睡觉,嫌房中气闷,总爱将窗户留条缝,半开半掩,透透新鲜空气,即便是隆冬腊月,概莫能外,只是留的缝有大有小而已。这可不妥,为安全计,李广大曾据理力争,要老大将窗户关闭,却皆被坚拒,说多了,曾遭老大严词训斥,今儿又不冷,前不久还开着条缝呢,一个转身,怎么关窗了?联想到刚才,在楼外听到的那声石子异响,李广大心中直犯嘀咕,会不会出事了?

    他偷偷上楼,轻轻一推房门,刚才,房门还开着,如今,却关得铁铁实,今夜的古怪事儿特别多,可不是好兆头,他将耳朵贴在门缝上,想偷听房内的动静,奈何门太厚实,房内声响,一些儿听不出,忽地,隐约听到两句话:“哥要你的命”,还有“放屁”,这是怎么啦?

    谁在说狠话?因为声音太轻,听不出是谁的口音。

    “哥”?会不会是柳三哥!

    “放屁”?是谁在骂谁呀?李广大心中一惊,将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之后,就啥也听不到了。

    他瘆得慌,背上直冒冷汗,悄悄离开房门,下楼叫来龙卷风王天威,俩人进入隔壁龙象、雪豹的房间,李广大将心里疑虑,和盘托出,当即,龙象、雪豹就要强攻进屋,救帮主要紧,李广大道,若真有人劫持帮主,我等贸然闯入,帮主死得就更快。

    龙卷风王天威道:“老帮主的死,总舵主吃在心里,有可能总舵主在说梦话呢,是人,睡熟了,总有说梦话的时候,我等贸然行动,反遭总舵主责骂,日后,也勉不了为帮中弟兄耻笑。”

    想想,王天威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李广大等人一合计,便上楼演了“宜兴发现柳三哥”这一出戏,发觉老大没事呀,还对答如流呢。

    从楼上下来后,李广大跟众人再次商量,都觉得说话的是龙长江,怎么听,也听不出异样来。

    李广大道,听说柳三哥学人说话,学得活龙活现,十分逼真,虽没见过,却不可不防,会不会是柳三哥在学老大说话呢?

    众人道,哪能呢,学人说话,说得像的不是没见过,再怎么着,也不会到一模一样的程度,大伙儿又不是死人,全是在江湖上混的人精,耳朵尖得贼拉棒,会听不出一点点异样来!

    李广大想想也是,他还是不放心,又道,会不会柳三哥用刀顶着总舵主,总舵主为活命,只得按柳三哥的意思办,他要咋说就咋说呢?

    江湖诡谲,啥怪事都有,李广大这么一说,众人就不好开口了。

    总舵主关窗关门的事儿,确实透着异样,谁都不敢拍胸脯说绝无可能。

    为万全计,按浪里鲨李广大的意思,众人分头行动,带领弟兄,将门窗出口,封得严严实实,听从李广大号令,随时准备应对突变事态。

    当王天威下楼去召集弟兄时,才发觉,树下有弟兄被点翻了,还被扒了保镖号服,要号服干嘛?无非是想扮成水道保镖呗,千变万化柳三哥,就好这一口,喜欢易容改扮成各式人物,浑水摸鱼。

    看来,房内的人,十有八九是柳三哥。

    此刻,众人明白,柳三哥寻仇来了,如今,总舵主在房内,凶多吉少,是死是活,得由千变万化柳三哥说了算,若总舵主还活着,就还有一线希望,千万不能弄巧成拙,将柳三哥逼急喽。

    安康楼下,召集到位的保镖,乌央乌央,黑压压一片,足有百把号人,这百把号人,是水道的精英,全都是练家子,行动迅速,行走悄没声息,也不言语,众人一声不吭,齐集楼下,目光炯炯,全集中在李广大身上。

    龙卷风王天威道:“李爷,听你的,怎么办,你老拿主意吧,你指向哪,弟兄们就打向哪。”

    李广大沉着脸,跟龙象、雪豹、王天威耳语了一通,各人带着自己的弟兄,将安泰楼,上下左右,楼门窗口,围得铁桶也似,只等浪里鲨李广大一声号令,弟兄们便会一齐动手。

    若是总舵主被杀,柳三哥,嘿嘿,这回你没个跑!

    2017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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