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左奔手刃管统丁-《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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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在哪儿?”

    “十年前,他老婆菊花与小白脸通奸,怕事情败露,把孙光头毒死了。”

    “如今,死无对证,叫老子怎么信你!”

    “放火杀人的那天,毒蜈蚣孙老二也去了,后来,孙老二将他嫂子与小白脸全杀了,不信,你可去问孙老二。”

    尤一天道:“反正,此事因你而起,与你脱不了干系。”

    管统丁道:“唉,那到是一句实话,伙计,来个利索的,干完活儿,解了恨,赶紧走吧。”

    尤一天道:“走?老子还不想走了呢!老子总算搞明白了,你干掉我,是为了独吞那份三万两白银的赏钱。”

    管统丁苦笑道:“事已至此,爱说啥说啥吧。”

    尤一天道:“钱,他妈的,真是个好东东。没钱,怎么逛窑子,没钱,怎么泡二奶,没钱,哪来美女供你玩,没钱,哪来的恋脚癖,恋底裤癖。”

    管统丁笑道:“哈哈哈,老夫还真好这一口呢。”

    尤一天道:“你以为门角落拉屎,不会天亮了么。”

    管统丁道:“我不懂你在说啥。”

    尤一天冷笑道:“可笑的是,其实,你是个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得计的蠢货。”

    管统丁心里一惊,话里有话啊,道:“此话怎讲?”

    尤一天道:“跟你一起落网的怡亲王是个假货,是个替身。”

    管统丁绝口分辩,道:“不,不是替身。你,……你瞎说。”

    “还嘴犟?”

    “不是,真不是。”

    “发个誓。”

    “发誓干嘛,不发,信不信随你。”管统丁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尤一天恼了,抓住他头发的手,一使劲,将他的头提了起来,脸朝向壁龛上的长明灯,镣铐又是锵啷啷一阵响动,管统丁左脸颊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显得如此狰狞丑恶,不堪入目。

    就是这道刀疤,二十五年前,在尤一天的眼中,是何等的荣耀啊,发亮的刀疤,展示着血染的风采,尽显边关英豪勇猛、无畏、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的豪情壮志。据说,那道刀疤,是在边关战斗中,被一名鞑靼骑兵的马刀砍开的,当时,管统丁的的脸上,鲜血飞溅,脸皮绽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身子在马鞍上摇摇欲坠,鞑靼骑兵哈哈狂笑,这个百夫长完了,再补上一刀,就得挂了,正在得意之际,管统丁的长枪猝然出手,枪杆如毒蛇般电射而去,噗嗤一枪,刺穿了鞑靼骑兵的脖子,将他从坐骑上生生挑起,远远地抛了出去,……而如今,管统丁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却像一条丑陋油腻污秽僵死的小蛇,令人恶心憎恨,他游离不定的目光里,闪烁着惊愕、惶恐与惴惴不安,往日的雄风,连一丝一毫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同时,管统丁也看清了尤一天的脸,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多了些皱纹,人还是那个人,往日的弟兄,如今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尤一天双眉紧蹙,因而,额头上那两道抬头纹就更深更扭曲了,那双乌黑有神的眼睛,充满了仇恨与篾视,那两道冰冷犀利的目光,如刀剑般锋利森寒,管统丁只看了尤一天一眼,便头一低,将目光移开了,他不敢正视尤一天的双眼,也无颜正视尤一天的目光,唉,心中有愧啊,怪只怪怡亲王做得太过了。

    尤一天笑道:“心虚了吧,你一定非常奇怪,如此天衣无缝的机密,怎么会有人知道!”

    管统丁怒道:“胡说八道!”

    尤一天道:“管统丁,怡亲王藏在哪儿?只要你说真话,老子就放过你。”

    管统丁扭着身子,撑红了脸,道:“若是,真有那么回事,若是,我真的知道怡亲王藏身之处,你说,我会告诉你吗?!我是怎样一个人,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是普普通通的管统丁,我是铁血忠勇管统丁!”

    尤一天怒目圆睁,充满野性,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想死也不会让你好好死,老子要一刀一刀的碎割了你。”

    尤一天松开抓住他头发的左手,一把捂住他的嘴,那手如铁钳一般强劲有力,右手握着匕首,在管统丁的膀子上,切下三条深深的口子,刀尖触及肩胛骨,发出隐约格格的声响,血流如注,疼得他一阵哆嗦,管统丁扭动着瑟瑟颤抖的身子,脚下的镣铐锵啷啷作响。

    单身死囚牢房里,顿时,充满了浓烈的血腥气。

    管统丁明白,这只是开局,接下来,尤一天会来更狠的,也许会在脸上,前胸,后背、下阴,屁股、腿上、脚上,用匕首刻下许多离奇古怪的花纹,这小子有股野性,野性一旦释放,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个往日弟兄的脾性,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敢爱也敢恨,说得出做得到,管统丁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咬紧牙关,挺到鲜血流尽的最后一刻。

    奇怪的是,尤一天竟住手了。松开了捂住管统丁嘴巴的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带血的匕首,这一回,热乎乎地贴在他脖子上。如今,管统丁活像一只待宰的鸡,只要刀刃儿在他脖子上一拉,血一放,就挂了。

    管统丁寻思:这就叫拷问,一会儿审讯,一会儿拷打折磨,通常总是如此。

    他道:“怎么,才开始就住手了?”

    尤一天沉声道:“突然,老子想起了一个人。”

    “谁?”

    “柳三哥。”

    “怎么啦?”

    “听说,柳三哥在东北四块石下与白毛风拼杀,最终,白毛风倒在了他剑下,白毛风的脖子上只有一道一寸来长的切口,鲜血狂飙而出,白毛风踉跄倒地,丁飘蓬对这个魔头恨之入骨,上去就要挥剑乱砍,却被柳三哥拦住了,道‘报仇是为了伸张正义,惩罚凶邪,不是为了泄愤解恨,人死万事休,万不可虐尸造孽,亵渎神灵。’事后,柳三哥还为白毛风挖了一个坟墓埋了,找来一块木板,亲自写下‘白毛风之墓’五字,将墓碑竖在他的坟前。偶然之间,老子想起了柳三哥,算你走运,要是碰巧忘了,老东西,你就倒八辈子邪霉喽。”

    “咦,你学好了?”

    “老子从来就不坏。”

    “你不想知道怡亲王藏在哪儿了?”

    “用这种方法,知道了也没劲,也许,这方法在你身上,还真不能生效呢。再说,柳三哥自有办法找到怡亲王,我急啥,怡亲王想跑,门儿都没有。”

    管统丁道:“唉,一天,别扯了,来个痛快的,心窝里扎一刀,杀了我就走,此地不可久留啊。”

    突然,牢房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一片灯光像潮水似的涌进了牢房,顿时,单身死囚牢房灯火通明,冲进来四个人,当先二人正是土地公公楚可用与土地婆婆罗阿娟,另有两名捕快提着风灯,楚可用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吧。这又不是茶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尤一天暴喝道:“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就要了管统丁的命。”

    捕快们只得站住,楚可用道:“你是谁?”

    “老子叫尤一天,是雇凶杀柳案的经办人。”

    楚可用道:“咦,这就怪了,你与管统丁是一路人呀,为何要加害于他?”

    “二十五前,当老子遵照管统丁的嘱咐,办完了事,将最后一笔尾款付给白毛风后,管统丁为了杀人灭口,独吞三万两白银的赏钱,将老子一家四口全放火烧死了,如今,老子是来讨还血债的。”

    “管统丁,这事当真?”罗阿娟问。

    尤一天将嘴贴在他耳边,低声道:“老东西,只要你如实承认雇凶杀柳之事,老子就对替身的事保密。”

    管统丁点点头。

    尤一天厉声喝道:“说,老东西!”

    楚可用与罗阿娟对看了一眼,这个尤一天在干嘛,他在与管统丁耳语些啥?

    管统丁道:“当真。当初,经怡亲王授意,我派尤一天去与死亡判官宫小路签约,为了保密,尤一天用的化名‘左奔’,还是我给他取的呢。”

    罗阿娟道:“尤一天说,你将他的家人放火烧死了?”

    管统丁道:“不对,是怡亲王的保镖,毒蝎子孙光头与毒蜈蚣孙老二带人干的,我怎么说,尤一天都不信。”

    尤一天道:“老子信你的话,差一点连命都丢了,还能再信你么!还要丢第二次命么!你说的话,老子统统不信。”

    罗阿娟问:“怡亲王为什么要杀柳尚书?”

    管统丁道:“柳尚书再三向皇上直谏,请求削减怡亲王兵权,否则,任其坐大,后患无穷。皇上采纳了谏言,之后,怡亲王兵权被削得所剩无几,于是,他萌发了杀机。”

    尤一天道:“二十五年前,你奉怡亲王之命,去汇通钱庄,用玉麒麟作抵押,借贷了五十万两白银,作为雇凶杀柳的黑金,是不是?快说!”

    管统丁欲言又止,道:“这个,这个,……”

    尤一天又对管统丁耳语道:“不说,老子把替身的事捅出去啦。”

    其实,管统丁并不在乎说出真相,只要怡亲王能平安无事,要他供出真相,就无所谓啦,不过,不能吐得太顺当了,吐得太顺当了,旁人反而会生疑。

    罗阿娟道:“尤一天,你一会儿高声,一会儿耳语,唱的是哪出戏呀。”

    尤一天道:“捕头,你不知道,姓管的有把柄在老子手里捏着呢,对这种人,就得耍耍手腕,不耍手腕子,他不会老实。”

    罗阿娟问:“你耍的是哪一路手腕子?”

    尤一天道:“得罪啦,无可奉告。”

    楚可用道:“尤一天,你把匕首扔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不,决不。”

    “要是你把管统丁杀了,咱们少了一个证人,就没法给怡亲王定罪了,说到底,怡亲王才是你的最大仇人啊。”

    尤一天道:“他死了,老子就是证人,怡亲王照样可以定罪。”

    接着,尤一天冷丁大喝一声,道:“去死吧!”手中的匕首在管统丁的脖子上,使劲一拉,噗哧一声,切断了管统丁的颈动脉,管统丁一声惨叫,头一歪,颈部的鲜血狂飙而出,全身抽搐,倒在木床上,再也醒不来了。

    尤一天脸上溅满了血,将匕首扔了,从床上跳下,抬起沾血的双手,任由楚可用等人将他铐了起来……

    ***

    尤一天将杀死管统丁的经过叙述得十分详尽,只是将捕快们抓到的怡亲王是替身这一节隐瞒了。

    尤一天又将雇凶杀柳案的全部经过详细供述了一遍,并且,画押招供了。

    猫头鹰胡大发等人听得毛骨悚然,惊心动魄。当夜,案子办得非常顺利,未曾动刑,便狗咬狗,一嘴毛,都咬了出来。根据猫头鹰多年的经验,有许多案子都是靠“狗咬狗”咬出来的,小到鸡鸣狗盗之徒,大到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莫不如此。狗若是互相不咬,还真拿他没招啊。

    在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连怡亲王也抗不住挨饿,承认自己是雇凶杀柳案的主谋,画押招供了,怡亲王的口供与尤一天的高度吻合,难道这还有假?!从刑部尚书、郎中到众捕快,这才算卸下了心头的巨石,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保住了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住了饭碗,并赢得当今皇上的赞许与嘉奖。

    怡亲王与尤一天均被刑部判处腰宰,打入死牢,待来年秋处斩。怡亲王与管统丁的全部家产均抄没入库,其妻妾子女,俱各发配青海充军。

    汇通钱庄因牵涉在此案中,虽有立功表现,却终究难脱干系,罚款纹银五万两,以示警戒。

    一桩沉冤终于昭雪,当今皇上龙颜大悦。并追封柳仁宽为忠烈公,谥文谔,大修其陵墓,并在陵墓左近,增建忠烈公庙,供百姓缅怀祭祀。旌扬表彰忠君爱国,冒死直谏,心怀社稷,忧国忧民之高风亮节。同时,祁连刀神齐大业的陵墓也进行了整修扩建,增设了石羊石马石俑,并在墓旁增建了一个刀神庙,以守护忠烈公陵园。

    在旁人看来,不失为一个颇为圆满的结局,可对柳三哥来说,却依旧中心忉忉,寝食难安,怡亲王藏在哪儿呢?这是一个伤透脑筋的问题,要解开这个谜,看来并非易事啊。

    2014/4/9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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