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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玲停止了打量，再抬头时，看见了面前的镜子出现了变化。

    镜子里的她满脸笑意，衣着整洁，没有她本人的狼狈肮脏，她脸上的喜悦尤为亮眼，乖巧地坐在地上，肩膀左右各有一只手，它们的主人是坐在镜子里的她身后的邱燕玲和唐勇，同样干净整洁的造型，是唐玲梦里的邱燕玲和唐勇的那身装束，他们的脸上也是幸福的微笑，温馨的一家三口目光紧盯着镜子外面，泪流满面的唐玲。

    唐玲哭得泣不成声，本以为不能再见的人此时出现在了这面镜子里，唐玲伸出一只手，慢慢摸向镜子，哽咽着喊道：“妈妈，爸爸。”

    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光滑的镜面，镜像里的人发生了变化。带着一脸笑容的“唐玲”，黑色的瞳孔越来越红，两行红色的液体从它的眼眶里慢慢流出来，它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越来越惨白，甚至有些青紫色，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或者说，是不断僵硬的皮肤维持不住她的笑容，整个人变成了一副可怖的样子。

    而它身后的父母，邱燕玲的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涌动，她的身体就像是气球的皮，有人在往里面不断地塞东西，越涨越大，最后再也承受不住冲破，无数个精致的玩偶沾着血肉从邱燕玲的身体喷出来，粘在她身体的表面不断地扭动，唐勇则是弓着身子他的后背的骨头像是被人强行掰断提了起来，脑袋后面拱起来很大一块，一把长刀插在他的身上，还在滴落着顺势滑下来的献血。

    镜子里的“唐玲”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镜子外，已经满脸惊恐地看着的唐玲，它的嘴巴张开，机械地，就像是那种做工粗糙的木偶人，被主人带着第一次讲话，发出了嘎吱嘎吱刺耳的杂音，磕磕巴巴地说着：“都是你的错。”

    “对不起，爸爸妈妈，都怪我！对不起，爸爸妈妈，唔啊啊啊！”

    唐玲早已泪流满面，她无助自己的耳朵，紧闭着双眼，再也不敢看面前的镜子一眼，邱燕玲和唐勇的责怪的声音，镜中的自己责骂的声音，一窝蜂地朝着她的脑袋里挤，密密匝匝，唐玲忍着脑袋的剧痛，哭喊着不停道歉，她整个人都趴在了镜子前，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对着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面的“人”视线往下，蔑视地嘲讽着跪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忏悔的唐玲，它们嘴里的责怪和诋毁更甚，心满意足地看着镜子外面的人陷入了无尽的谴责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地下趴着的唐玲，止不住地道歉，碎碎念着，像是疯魔一般，眼看着镜子里的几个“人”笑得越发猖狂。

    “咔擦！”

    手机的一角狠狠地砸向脆弱的镜子，以它撞击的中心，向着四面漫延裂缝，直到正面镜子布满了裂痕，镜子里面的“人”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拿着手机砸向镜子的唐玲，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眼神哀绝，嘴里还在不停忏悔，只是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犹豫。

    她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碎成七零八落的“人”不甘地怒骂和诅咒，朝着她大呼小叫，凄厉的吵人的怪叫，最后冷哼一声，疯狂地大笑着。

    “哈哈哈！你以为自己就这么通关了吗？天真！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第三关才刚刚开始！”

    “唐玲”无情地嘲笑着唐玲，直到破碎的镜子再次发出一声脆响，所有的碎片顷刻分离，在空中，靠着头顶的灯光的照射，闪烁着五彩的光，像是蒙尘的珠宝，在发挥自己最后的骄傲，最后只能含恨地掉落在地上，继续破碎成更细密的渣子。

    有些碎片飞到了唐玲的身上，泄愤地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划出口子，唐玲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感觉到了这场设计好的梦境即将醒来。

    自己刚才趴在地上谴责，悔恨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哪怕已经舔到了自己嘴唇因为牙齿过于用力而破口流出来的血，可是唐玲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同样的，嘴里沾着的血没有熟悉的腥味。

    这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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