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灵魂缓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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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他满脸疲惫地挂了电话。

    自杀太疼了。他摸摸嘴角的伤口,栽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竟然已经有人白天在这里住过了?

    开夜班车的司机在他睡觉时工作,在他上学空当在这里睡觉,两人从没见过面,这房子利用率倒是很高。听房东那“你不知道啊”的语气,那人似乎已经租很久了。看来两人一直没有提前回来或者是走得晚,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自己竟然粗心到这种程度,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毕竟和中年大叔共睡一个床,还是有些不爽。

    他把脸仰起来,仔细嗅了嗅。

    预感中油腻的烟臭没有如期到来——而是萦绕着一股奇异的、淡淡的药味儿。

    他愣了一下。

    气味之所以是很私人的东西,就是因为嗅觉会受到嗅觉黏膜等不同因素的影响,鼻炎、遗传,甚至嗅觉区深浅——据调查,肤色深的人嗅觉更加灵敏。有人喜欢闻汽油,有人喜欢闻雨后泥土,有人喜欢闻杂物间和地下室……

    而他是属于典型的药味依赖者,在药店里待多久都不会厌烦,直到把自己的差别感觉阈限降到趋近于零为止。

    这个味道很难引起他的反感,或许说,比药店里的药材味道更神秘更具有蛊惑力。即使这味道或许来自一个油腻大叔。

    他跃跃欲试地又闻了闻,眨了眨眼,然后用力吸了一大口——这回却什么都没闻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二天,他照常去上课了。感觉自己死过一次之后,在众多复杂目光里也变得坦然起来。一切照旧,只不过摊在桌子上的书变成了刑侦学。说来好笑,让自己放弃自杀的不是人间有真情,而是一个未知的案件。

    他并非要伸张正义,对自己的安全更是无所顾忌,况且鲁米诺试剂只能检验出血的存在,无法确定时间。以房子存在的时间来看,说不定是上世纪的案子,房子结构可能都已经变了几番。可也许是因为每天上的课在他看来就是无趣的照本宣科,他就是对这些属于未知的挑战格外着迷。

    权当是消遣了吧。他翻了一页,进入血迹分析篇。

    书上讲道,每一块血迹都隐含着大量信息,不同的坠落速度、喷射方向都会留下不同的形状,简单介绍了几种血迹的由来。

    脑海里浮现出星星点点的蓝白光,他在草稿纸上大致将血迹呈现出来,在浏览了几个典型的插图后,大致确认了那属于呼吸喷溅血迹。他盯着草稿纸,陷入沉思。

    每一种血迹通过方向和速度等变量导致形状各不相同,那么其中一定存在着一定的线性关系或变式——

    若是能以血滴的长度和宽度计算出撞击角度和距离,就能知道血迹大概是从什么方向来,从哪里来。但是这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自己既没有工具,也不够专业。

    方向倒是能判断出个大致来,但距离是个难题,一滴血从一米处掉落和从十米掉落,宽度差距都甚小,何况斗室的细微差距加上方向变量的干扰呢?

    他沉思未果。

    其间同桌瞄到自己书上插图——血迹对正常中学生来说已是骇人,况且那背景是白花花的尸体大腿和一地脑浆。同桌受了惊吓,又碍于课上不敢声张,疯狂地冲后桌挤眉弄眼,无声呐喊,口型是“救命”。

    衍辰作为“不正常”的中学生,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决定换种思路。

    呼吸性喷溅星星点点,是从肺部喷出血迹,那就说明大概率是致命伤,也就是都来自于同一个点。

    同一个点……

    大致的方向……

    一个想法突然在脑中出现。

    如果用激光标出所有血迹在空中大致的溅落轨迹,让它们交会于一点,那么这个点,不就是血迹源点,也就是致命伤位置所在了吗?

    他猛地一抬头。

    老师以为自己讲错了,吓得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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