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潮起潮涌(三)-《一个人的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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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酒,喝酒,你们两个也别一个先生,一个将军,听起来客气的紧,都是留过洋的,哪有那么多虚礼可讲,今天晚上我做东,大家喝介,痛快,聊个痛快,如何?”

    刑天和陆少华深深的对望一眼,不觉扬眉一笑。几声汽笛声传来,黄埔江的江风轻抚衣衫,两人都是挺身直立,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华灯初上之时,十里夷场已经是一派人声鼎沸流光溢彩,这个开埠不过几十年的城市,如今已不仅仅是南中国经济商贸中心,更已成为洋人眼中远东最为繁华的城市。尤其是夜晚,到处灯红酒绿繁华如梦,苏杭的吴依软语,半生不熟的洋泾涣,远洋客轮的汽笛和印度巡捕挂在脖子上面的口哨,让人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夜色苍茫背后,黄浦江水静静翻卷,翻涌着这个帝国复杂难言的落刻”,

    金鼎轩二楼雅座上,稀稀落落的坐了两桌客人。所谓雅座,其实不过是用屏风隔舁来,只是因为二楼没有多少客人,布置的也比较雅致,倒也让人别有一番闹中取静的感觉。在靠窗的雅座上面,刑天、陆少华和徐海明依窗而坐,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把着栏杆纵声笑谈。

    “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喝酒了刑天右手端着酒杯,拍着徐海明的肩膀感慨道。“则诚你回国后的半年多时间里面,我就跟随着英国人的舰队飘浮在海上,好几回做梦都梦到大家伙把酒言欢,醒来一看,除了茫茫大海还是大海茫茫,那滋味别提多难受

    “茫茫大海算什么,最可恨的还是洋人的轻侮,大清在洋八卞;悬什么。就是男人头!的辫子!女人的小一脚!就是渊柑请们酒菜,人家想什么时候动筷就什么时候动筷!,”徐海明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拎着酒壶猛的大灌一口,仰头大喝道。

    “耻辱!国家幕弱如此,吾辈之耻辱!,”

    原本把酒谈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三人都是一般意气风的年纪,又都留过洋,真切感受过西洋各国的强盛,这个时代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最难言的便是国之衰微落后。此时忽然提及,三人都有些难以言喻的愤懑。

    良久,刑天缓缓起身,沉郁之色溢于言表。“则诚所言,又何尝不是刑天胸中之痛!出洋留学这几年,耳濡目睹都是西洋各国的强盛,坚船利炮铁路工厂,无一不远胜我大清。每每辗转反侧自问,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就衰弱到如此境地?我大清自强之路又在哪里?吾辈又当如何为之?”

    着。刑天回望向陆少华,拱手而道。“刑天虽在国外,但常拜读子实兄的文章。子实兄言及我大清当效仿西洋各国,以求自强振兴之道,刑天深以为然。只是观子实兄所言,对我大清今日的新政颇多质疑,以为这并非救我大清之良方。刑天愚钝,对大清新政也略知一二,大清新政同样走的是效仿西洋各国之路,为何就不能让大清自强振兴?困惑不解之处,今日特向子实兄请教

    陆少华仰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刑天,目光炯炯。

    “大清新政果真能挽救国家?满汉之分沿袭两百多年,旗人每年空耗国家财政近两千万两白银,中央六部到地方各省,官员贪腐横行骄奢淫逸,普天下之大众食不果腹衣不暖身,四书五经囚笼人心,举国上下,都在蒙昧中沉睡,不知世界日新月异到何种地步!这些,大清新政能改变得了?

    不等刑天回答,陆少华已然振身而起,手指着窗外。“弘宇可看见这上海滩十里夷场,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在吞云吐雾醉生梦死?这就是大清今日的现状!一个国家,仅仅靠建一些工厂铁路,买一些兵舰火炮,罢免一些守旧官员,就能彻底根本国家衰弱落后的局面?这是妄想!我们这个国家的病根只有两个字:制度!不改变**政体,国家永无振兴之日!,”

    刑天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神情有些复杂的望着陆少华。

    “皇上的变法维新,其中提纲举领之一条,便是推行立宪,这和子实兄说的并不矛盾,因何就不是救国之路了?

    陆少华只是淡淡一笑,对刑天眼中投过来的那份含意复杂的眼神毫无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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