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甜度45%-《榴芒跳跳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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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谁都没料到景宝会摘口罩,方家三个人看见他的脸,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好像看见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似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他们往后退,景宝偏往前走:“我会好的,我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你们嫌弃我,我也看不上你们!”

    大伯回过神来,吼回去:“你疯了不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们不认你们这样的长辈。”景宝回头看了眼迟砚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得眼泪全在眼里塞着,转过头来,近乎嘶吼,“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打我哥啊——!”

    景宝伸手去打大伯,他力气有限,打在大人身上不痛不痒,倒是把大伯的火气挑起来,他伸手抓住景宝,准备教训两下,迟砚冲过去,一把将景宝抢过来,护在自己身后,眼神冷得快结冰:“刚刚那一巴掌,我看在我爸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大伯身边的二姑父在旁边帮腔:“你们姐弟三个,一个比一个没教养,元城的书香门第就这么教孩子的?”

    今日说到底是撕破了脸,迟梳说话也不再留情面:“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要么我报警你们被警察带走。”

    “你还报警?你报啊,我倒要看看,不尊长辈警察管不管!”大伯冷哼一声,根本不当一回事。

    “私闯民宅够你喝一壶的。”迟梳按了110,手指悬在通话键上,举着手机对大伯说,“我不怕闹大,大不了陈年旧事,新账老账咱们今天全部算清楚。”

    大伯被唬住,另外两个亲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最后骂骂咧咧了几句,甩门而去。

    景宝被吓得不轻,迟梳带着他上楼休息,孟行悠无意间撞破了别人家里的闹剧,杵在那里不尴不尬。

    迟梳倒不介意,从景宝房间出来,拍拍孟行悠的肩膀,看了眼在楼下沙发坐着的迟砚,轻声说:“对不起啊悠悠,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孟行悠忙摆手:“哪里的话,是我该说不好意思,不用送,姐姐,我自己回去就行。”

    景宝还在房间里哭,迟梳走不开身,只好冲楼下说:“迟砚,你送悠悠去门口打车。”

    “好。”迟砚抓起外套站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往门口走。

    孟行悠不敢多耽误,下楼拿上自己的包,跟迟梳说过再见,和迟砚一前一后出了门。

    一直走到小区,迟砚都没说一句话。

    孟行悠看他的脸上的巴掌印红得厉害,心里不忍,等车的空隙注意到附近有早餐店,灵机一动,转头对迟砚说:“你去对面的长椅上等等我,我买个东西马上回来,先别叫车。”

    迟砚回头看她:“你去哪?”

    孟行悠已经跑出去,扭头对他挥了挥手:“你去等着,我马上来。”

    迟砚眼下做什么都是没心情,他走到长椅对面的长椅坐了两分钟,看见孟行悠拎着一个食品袋跑过来,走近了仔细瞧,袋子里面是两个白煮蛋。

    孟行悠挨着迟砚坐下,把食品袋放在旁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煮蛋,刚从电饭煲里捞出来的,烫得不行,她的手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去捏耳垂,缓了几秒又放下来,一边吹气一边剥蛋壳。

    “我奶奶说这样能消肿,试试吧。”孟行悠把剥好的蛋放在手心,迟砚坐着都比她高一截,手伸直太费劲,她索性站起来,跪在长椅上,对迟砚勾勾手,“你凑过来点,我给你滚一滚。”

    迟砚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凑去。

    白煮蛋暖呼呼的,在脸上滚着很舒服,一点也不烫,孟行悠另外一只手扯住迟砚外套的领口保持平衡,滚了两下,问他:“烫不烫?”

    “……不烫。”迟砚被自己声音的嘶哑程度吓到,轻咳两声后,说,“我自己来吧。”

    “你又看不见,我帮你好了,肿了好大一块,你那个亲戚下手太狠了。”孟行悠小声嘟囔,尽是不满,“这么好看的脸他也下得去手,简直不是人。”

    迟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嘴角扯着脸疼,他吃痛地“嘶”了一声。

    孟行悠停下动作:“你别笑,蛋都要笑掉了。”说完,又继续滚起来,嘴上还碎碎念着,“袋子里还有一个,你拿回去对着镜子再滚滚,我回去问问我奶奶还有什么能消肿的,我回头发微信给你说,你照着弄。”

    半天没等到迟砚吱一声,孟行悠垂眼,撞进他的眼神里,手上动作没留意,蛋这下是真的掉在了地上。

    迟砚弯腰把地上的蛋捡起来,扔进食品袋里。

    孟行悠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经历天大的事儿,只要在她身边待一待,听她说点琐碎的话,好像都能变得无足轻重。

    上次在巷子是一次,今天又是一次。

    自己两次特别糟糕的私事儿,全被孟行悠撞上。

    本该是要极力遮掩隐藏的,上一次他没有那个心思,这一次更没有。

    情绪也没有到没办法自我排解的程度,只是难得有一种跟她聊聊说不定这事儿就过去的踏实感。

    上一次感受不真切,这一次感受得真真儿的。

    被白煮蛋滚过的脸好像舒服了一点,迟砚侧头看孟行悠,问道:“你都听见了,为什么不问我?”

    孟行悠回过神,从长椅上下来,规规矩矩地坐着。

    长椅前面第四辆车开过的时候,孟行悠才开口说:“其实我觉得你叫迟砚,挺好听的。”

    迟砚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前这个,眉头上挑:“什么?”

    孟行悠理着衣服上的皱褶,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第一次看见你的名字,就觉得好听,很文艺,后来知道你文科那么好,我还心想你家真会取名字,取什么像什么。”话题有点偏,孟行悠赶紧拉回来说正题,“但是方砚就不好听,一点都不好听。”

    迟砚怔愣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孟行悠话外之意,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倏地笑起来。

    孟行悠跟着他笑,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补上:“方景也不好听,只有迟砚迟景才好听,独一无二的。”

    迟砚把手臂搭在椅背上,仰头看头上的天。

    过年的天一直阴着,今天难得放晴,天特别蓝,还有白云几朵轻轻飘过。

    他喜欢这样的天气,喜欢明亮的一切。

    “是啊。”迟砚眯了眯眼,嘴角漾开一抹笑,“一点也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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