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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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二岁了,马上就能变成大人了,可以保护星星了。

    小少年心中总是藏着一个困扰,怎么保护星星呢?

    他可以把星星从盛家偷走吗,好像不可以。那他可以让星星少难过一点儿吗,似乎也做不到。

    江予迟叹气。

    好烦。

    不多时,车停在片场外。

    剧组的人一听是盛星的哥哥,连忙找人把江予迟带了进去。小少年模样俊朗,走在片场,就像哪个小演员似的。

    江予迟到的时候,盛星正在拍戏。

    一场雨天缩在角落里的戏。

    小姑娘脸上画了脏兮兮的妆,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湖水一样的眼睛里盛满了水光,但她忍着没哭,只抬头无措看了眼镜头。

    明亮而大的眸里似是蒙了一层雾气。

    雨滴稀稀拉拉地落下,她抱着身躯,抬头看了眼天空,喊了一声妈妈,而后将头死死埋在了膝盖间,却仍旧没有哭声。

    江予迟神色僵硬,唇线绷得紧紧的。

    脚步微动,又硬生生收回来。

    工作人员见他这样,笑着安慰他:“是演戏呢,别害怕。星星演得可好了,只说一次就能听懂,除去开头几条,现在基本上都是一条过,就是不用拍第二次的意思。明天星星就可以回家了。”

    江予迟不说话。

    小少年冷冷的神情直到盛星拍完才缓慢松弛下来。

    盛星一拍完,都没顾得上用毛巾擦,啪嗒啪嗒往导演身边跑,年轻的经纪人追着盛星跑:“星星!先擦干净!”

    导演熟悉地抱起盛星,把她往腿上一放,指着监视器,说了几句话。小姑娘一边听一边点头,经纪人趁机把她的脑袋擦了干净。

    一番折腾下来,才有人告诉盛星,她哥哥来了。

    哥哥?

    盛星双眸一亮,灵活地跳到地上,脑袋左摇右晃的,盛霈来看她了吗?小姑娘找了一圈,忽然呆了一下。

    不是盛霈,是江予迟!

    “三哥!”

    小姑娘清凉的喊声传遍了整个片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盛星有多开心了,眼看着她小炮仗似地往小少年身边跑。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阵子,盛星乖乖软软的,活泼又灵动,但少见她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刻。今日一看,果然还是个小女孩。

    盛星一把抱住江予迟的腰,也不顾自己还顶着湿哒哒的脏脑袋,仰头叽叽喳喳地问:“你怎么来啦!一个人来的吗?哥哥姐姐呢?”

    “三哥你是不是想我啦?”

    “三哥三哥三哥。”

    江予迟垂着眼,抬手擦去她脸颊边的一道灰痕,低声说:“来看你。拍戏辛苦吗?明天和我一起回去?”

    盛星弯起眼睛:“嗯!不辛苦,好玩儿!”

    江予迟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他十二岁了,是哥哥。他放松下来,牵着盛星往休息室走,说:“给你带了新年礼物。”

    盛星笑嘻嘻的,又叽叽喳喳说起演戏的事。

    等回到酒店,盛星跟小主人似的,和江予迟介绍:“我和经纪人姐姐一起住。哇,在外面可以开灯睡觉,三哥!”

    后半句她悄悄压低了声音。

    两年相处下来,江予迟多多少少也了解了小姑娘一点儿。不但怕黑,还怕密闭空间,上学不爱坐车,反而喜欢跟着他,坐自行车去。

    经纪人跟着俩小孩儿,安安静静地没说话,听了几句,只觉得两人感情好得很。她开了门,叮嘱道:“姐姐去给你们拿午餐,有人敲门可不许开。”

    盛星应:“知道啦!”

    她牵着江予迟,把他往里拉。

    这个套房是经纪人准备的,一切都按照外公的要求来。盛星住主卧,经纪人住侧卧,两人暂时相处的不错。

    江予迟没急着给她看礼物,让她先去洗澡。

    盛星不高兴地噘噘嘴:“都是我的礼物啦,还不许我看。先洗澡就先洗澡,三哥你不许乱跑!”

    说完,啪嗒啪嗒跑了。

    江予迟见她这么活泼的模样,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散了,还觉得好笑,他是哥哥,怎么还会乱跑。

    他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冰冷。

    奶奶说,不能让别人一看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少年琢磨了很久,总是冷冷的,可能会吓到星星,不如轻松点儿。

    趁着盛星洗澡,江予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床侧散落着绘画本和故事书,剧本放在枕头边,一瞧,上面还注满了拼音,最边上还放着一本字典。

    江予迟没忍住翘了翘唇。

    这小姑娘平时学习都没这么认真。

    盛星总是很矛盾,有时候想闹点事儿出来,企图让爸爸妈妈关心她,但又怕爸爸妈妈更讨厌她,这些烦心事没人说,只能叭叭和他说。

    而这样的场合,大部分是夜晚,在小花园里。

    这导致江予迟,每天睡前都得仔细去翻一遍花园,有几次小姑娘不想让他发现,偷偷躲在别的地方,还让他逮住了。

    盛星洗完澡,头都顾不上吹,穿着软绵绵的睡裙就往外跑,边跑边喊:“三哥!我洗完啦!给我看给我看!”

    洗去了妆容的小姑娘就像初夏的荷苞似的。

    脸颊粉嫩,小脸白净,脸上还滴滴答答地划着水。

    江予迟瞧她,小胳膊小腿,跑得还挺快,也不怕感冒。他把礼物递给她,摸去浴室找了吹风机。

    这时候的盛星就像洋娃娃一样,让她坐好就坐好,让不动就不动,温暖的风呼呼吹着,室内一时间只剩吹风机嗡嗡的轰鸣声。

    “是车钥匙!”盛星眼睛一亮,蹭得就想转头,巴巴地问,“三哥三哥,是自行车吗?星星自己也能骑车了吗?”

    江予迟载了小姑娘整整两年,她早就在嘀嘀咕咕,说什么时候能自己骑车。明年,他就要上初中去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干脆就给她买了一辆,用自己的压岁钱。

    他一把摁住她乱动的脑袋,说:“别动。”

    盛星眉眼弯弯地捏着车钥匙。

    车钥匙上坠着一颗小星星,是淡淡的粉色,上面镶嵌着亮晶晶的钻,仿佛真的如星辰般闪烁。

    门外,经纪人端着托盘,静静地看向房内。

    高瘦的小少年低垂着头,握着吹风机,动作轻柔地捧着她的黑发。盛星盘腿坐着,侧面看过去,脸上满是笑,还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吹风机的声音模糊了声音。

    经纪人看了片刻,放下托盘,无声地离开了。

    .

    盛星九岁那年,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小演员了。

    每到假期,她的行程就排的满满的,大院里的人根本见不着她,其中也包括盛霈和盛掬月,父母并不同意他们去看盛星。

    唯一常去看盛星的,竟只有江予迟。

    这年夏日的尾巴。

    盛星拍完戏回家,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上台阶,直把经纪人吓的,盯着她进了大院门才安心。

    近三个月没回家,盛星还怪想哥哥姐姐的。

    走进院门,静悄悄的。

    盛星探头左看右看,到处没人,往家跑,客厅里也空荡荡的,阿姨见她回来,忙指了指花园方向。

    跑到小花园一瞧,特别热闹。

    江爷爷江奶奶,盛家父母,一群不认识的男女,几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儿,盛霈和江予迟站在最前头,背对着她。

    江奶奶正在训人,手里拿着把戒尺:“言语不合就动手?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自己闹事还不够,还要喊上阿霈!明知阿霈是急性子,你也不拦着点儿!”

    江奶奶祖上是秀才,后来到了民国,开了家私塾教学生,每日带着把戒尺,这一代传一代,最后到了江奶奶手上。

    这把戒尺,这可还是头一回用。

    盛星盯着阳光下那把闪闪发光的戒尺,忽然想起不好的回忆来,竹条打在身上有多疼,她知道。

    她抿抿唇,故意装作没看懂的样子,哒哒哒跑进人群,到江奶奶跟前,仰起脑袋,脆生生地喊:“奶奶,你们在玩什么!也是拍电影吗!”

    江奶奶喉间一更,眼看盛家父母皱起眉,心道不好,忙把戒尺背到身后,给江爷爷使了个眼色,软和了语气对盛星说:“去奶奶家吃点心好不好?”

    盛星纯稚的眸瞧着她,无辜地眨了眨,问:“哥哥和三哥呢?”

    江奶奶:“......”

    十分钟后。

    江爷爷磨破了嘴皮子,把人都送走了,和江奶奶一块儿往大门走,顺便小声嘀咕几句——

    “盛家两个小辈怎么见着星星就和换了人似的?”

    “这上哪儿知道去,闭嘴吧你!”

    江家客厅内。

    盛霈和江予迟并排坐在一起,盛星垂着脑袋翻找着小药箱,盛掬月告诉她各种药的名字和效用,待盛星找着了,才看向两个哥哥。

    盛掬月冷冰冰的,双手环胸,扫了两人一眼,说:“星星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打架共计三次,前两次没被人找上门来,不知收敛。”

    盛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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