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三章 克莱芒七世万岁!-《众仆之仆》


    第(2/3)页

    人们敬服地仰望着这一犹如神迹般的景象,一些人忍不住哭泣起来,当游行队伍走到了圣天使桥,异教徒的代表恭顺地跪在队伍前,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既定的程序,还是无法遏制地再一次欢呼起来,克莱芒七世没有下马,他身边的教士,也就是为他完成了鉴明礼的普罗斯佩罗.科隆纳上前,代他退回经书,但教皇允许了异教徒们可以在基督的土地上继续他们的生活。

    异教徒的代表得到了允可,感激地退让到一边,游行队伍继续向前。

    所以,当一个身着黑衣的苦修士继异教徒的代表后出现在圣天使桥的彼端时,人们都有些迷惑,但他手中捧着的确实是圣经,两本看似相同的,巨大而又沉重的圣经——普罗斯佩罗回身看了一眼教皇,发现他已经轻捷地下了马——在头戴三重冕,身着层层叠叠的法衣时,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不是异教徒的经书,而是天主赐予信民们的家书,克莱芒七世下了马,摘下了三重冕,走到苦修士面前,无比谦恭地微微低头,询问道:“这位陌生的兄弟,是主嘱托您来告诉我什么么?”

    苦修士有着比克莱芒七世更高大的身躯,他皮肤黧黑,筋肉如同钢铁一般,两本沉重的圣经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牢牢地握着它们,就像是握着两柄致命的武器——他没有回答朱利奥的问题,而是用他那嘶哑的声音说道:“洪水……洪水过后,挪亚的子孙就落到地面上来,他们重新立起无数的邦国来,那时候,全地只有一种语言,说一样的话,他们到了东边,见到一片叫做示拿的平原,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呀,我们烧些砖石,造一座城,然后造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塔,这样可以传扬我们的名,又不至于令得我们再次流散各处。

    于是他们便这样做了,主见了就说,他们是出自一个血脉的,又有一样的语言,所以可以做这样宏大的工,等到他们完成了,这个世间就没有什么可以拦阻他们,所以他就变乱了他们的语言,让他们无法继续相通。

    挪亚的子孙就分散到了各处,再也造不成那样的塔了。“

    他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还因为长久不用舌头,而有些磕磕绊绊,但到了最后,就变得非常流利了,他说完了,注视着年轻的教宗阁下,问道:“既然如此,您又为何要悖逆主的旨意,让人们都说一样的话呢?”

    ——————

    皮埃罗.美第奇,或者用修士们的话来说,马督兄弟,已经在这座岛屿上苦苦煎熬了八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坚韧,能够忍受这样长久的折磨,也许正是对那些叛徒与逆贼的憎恨,让他坚持了下来,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他在年少的时候养尊处优,掌权后更是不可一世,肆意享乐,懒惰,葡萄酒与甜食摧毁了之前良好的基础,等他来到了这个潮湿的监狱,美第奇家族传统的“痛风”病症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修士们时常需要守斋,他能够得到的食物不是寒酸的干面包,清水,就是鱼汤(对他的痛风可谓雪上加霜),至于无需守斋的那寥寥几天,他们也只能得到一些油脂和干肉,没有昂贵的香料,它们尝起来就像是没有晒干与晒干的粪便。

    说实话,康斯特娜与美第奇,还有乔当初为皮埃罗.美第奇选择的这个修道院并不能说是最苛刻的,毕竟本笃会的修士们不像是其他苦修会的修士们认为苦修的修士必须进行长时间地折磨脆弱的躯体上,直至精疲力竭为止,他们在最炎热与最寒冷的时候允许修士们在房间里祈祷或是抄写经书,只在气候较为适宜的时候才会到外面劳作,而且对于皮埃罗.美第奇,这位并不是自己发愿前来侍奉天主的……修士,修道院的院长也看在美第奇家族的份上对他十分宽容,即便他总是诅咒连连,或是不愿意做工,他也由得他去,在皮埃罗身边,他还安排了一个他认为最刻板,也最虔诚的修士,既能够在需要的时候给予皮埃罗帮助,也能起到监管的作用,免得皮埃罗.美第奇令人为难地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

    皮埃罗当然不会感谢他,不但不会,就连诅咒的名单上也多了一个名字。

    修道院院长能够如何呢?还不是微笑着原谅他——幸而过了三四年,也许是发现自己确实无望离开这里了,皮埃罗.美第奇突然变得安静了,不,不只是安静,他甚至变得虔诚起来了,他再也不缺功课了(无论是祈祷还是劳作),也不再口出怨言,他接受了马督的名字,还有,也许是受他身边那位苦修士的影响,他也开始穿上粗麻内衣,大腿上缠上带刺的荆棘,还在双手的手背上反复地用锋利的贝壳画出十字。

    伤口愈合了又被撕裂,加上尘土与海盐的侵蚀,马督兄弟的双手到了最后,连自由弯曲都成了问题。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