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僧自恣日 十八罗汉-《一剑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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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后一天,僧众必须举行自恣法,即先自我检讨身、口、意三业,在结夏期中是否犯过?再请僧众举示自己在见、闻、疑三事上,是否有所犯?通过自我反省和接受僧众的检举,忏悔改新,恢复清净,名为僧自恣法,所以这一天亦名僧自恣日。

    对中土禅宗囚龙寺以及其他寺院来言,在结夏安居方面并没有这么严格,因为他们毕竟是佛法和武学并重,属于江湖。不管怎样,自恣日这一天,囚龙寺不得不慎重虔诚对待,疏忽不得。全寺上下所有僧人都要参与反省和检举,洁净自身。

    同时,七月十五,按照道家的说法为中元节,三大鬼节之一,但是依照佛家的说法,这天佛教要举行“盂兰盆法会”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众生以及报谢父母长养自爱之恩。

    相传释迦牟尼有一弟子名唤目连,修持甚深,以申通著称。其母亲生前做下许多恶事,死后化为恶鬼,目连以神通看到后,十分伤心,然后以施展神通将饭菜送到母亲的面前,谁知饭一到母亲的口边就化为焰灰,于是目连向佛陀哭救。

    佛陀告诉他,必须集合众僧的力量,于每年七月中以百味五果,置于盆中,供养十方僧人,以此般功德,当能济度其母。目连依佛意行事,其母终得解脱。这种仪式也慢慢流传了下来,成为佛家重要的节日。

    七月十五是僧自恣日,同时还要举行盂兰盆法会,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张元宗静立在山门之外陷入沉思,囚龙寺不能接待外客倒是名正言顺,然而他还是觉察出今日的情形有一丝蹊跷之处。

    按理说,今日是佛家重要的节日,对囚龙寺来说至关重要,他们甚至紧闭山门,以防外客打扰,像慧心这样为一院首座的高僧,囚龙寺的重要人物,必定会全程参与今天的仪式,岂会有闲暇的时间来接见外客。

    就算张元宗身份特殊,又闻名天下,由不得囚龙寺不重视,但是他何时登临灵鹫峰本是一件偶然的事,而且方才慧心所言似乎并不认识张元宗。慧心的出现好似计划好的一般,若此事为真,他必定是为了隐瞒什么。

    张元宗思虑至此,眸中冷光宛然,难道张水衣现在身处囚龙寺不成?可是慧心乃白马院首座,通佛法具佛礼,怎会行这欺瞒之事,犯了妄语之戒。可是这一切又说有些不通,思来想去,疑点重重,也只有待夜里闯一闯这千年古刹,瞧个究竟。

    张元宗目光四处逡巡一番后,准备动身下山去附近的集市稍事休息,顺便打听消息。站在石阶尽处向下望去,他的眼中异色一闪而逝,遥遥望见远处有一身瘦小的影正向囚龙寺走来,由于距离太过遥远,模糊看不清楚。

    以万级石阶为背景,那个瘦小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好似芥子。张元宗拾阶而下,渐渐地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原来又是一个小和尚,破旧宽大的僧衣,光溜圆滑的脑袋,手里握着一个木鱼,还不时轻敲一下,低着头好似在念经。

    过了一会儿,小和尚似乎有所觉察,然后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张元宗看清了小和尚的面容,顿时忍俊不禁,笑将出声。这个小和尚不是自己的“徒弟”云瓷还能有谁,瞧见他如此装扮和做派,不由觉得好笑。

    小和尚看清面前人,一时间惊怔住了,片刻后突地大叫一声“师父”,奔进张元宗的怀里,紧紧抱住,久不说话。半晌后,张元宗轻拍他的背,温和道:“好了,好了。”然后握着他的肩头轻推开来瞧去,只见云瓷满脸泪水。

    张元宗微笑道:“小鬼头,你怎么哭了?”云瓷一个惊醒,抡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昂着小脑袋,撇嘴道:“谁哭了!是你看错了!”张元宗妥协道:“是是是,我看错了。”云瓷转过头来望着张元宗,嗫嚅道:“师父你真的没死,真是太好了。”

    张元宗淡然一笑,然后问道:“你怎么这副打扮?要去当和尚吗?你巫姐姐呢?”听到此语,云瓷顿时脸色一黯,道:“巫姐姐出事了。”张元宗笑容顿敛,眼睛一跳,心中微慌,急道:“你快快与我道来。”

    云瓷道:“那日师父跳下山崖,巫姐姐第二天就带着我离开了云家,来寻张姐姐。巫姐姐那几日的心情特别不好,失魂落魄的。最后,她决定运用《古神经》卜算师父的生死,结果预示蕴含一线生机,我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张元宗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去打断他,云瓷接着道:“巫姐姐因为施展卜算之术,心血大损,虚弱不堪,休养一月也不见好转,后来倒霉遇到了阴阳鬼。巫姐姐竭力保住我的性命,让我一定要到囚龙寺找张姐姐,等待师父归来,自己却被带走了。”

    巫千雪冰雪聪明,既然已知张元宗未死,定会想到他脱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囚龙寺寻他们,所以才会让云瓷务必前往囚龙寺等候。张元宗闻言脸色一沉,巫千雪身份特殊,就算白魔承诺放过她,可是太一教又怎会放手?

    张元宗心中沉重,转而又问道:“你扮成小和尚干什么?”云瓷嘟嘴道:“我去囚龙寺找人,一个大和尚告诉我张寺中根本就没有张姐姐这个人,不让我进寺。没法,我只好在附近的集市上打听,有人曾经亲眼瞧见一位年轻的和尚,带着一位昏迷的女子上了囚龙寺,若不是和尚、女子一道显得醒目,只怕在这个到处都是和尚的地方,很难打听到。”

    “我又去囚龙寺找人,他们还是不承认,让我下山。一来今日是自恣日,他们举行盂兰盆法会,要供奉十方僧人,二来守门的和尚会变动,应该认不出我,所以我就扮成云游的小和尚,这一次他们应该不会把我拒之门外了。只要进了囚龙寺,我慢慢就会找到张姐姐。”

    依此情形,张水衣一定出事了,可是囚龙寺为何要隐瞒此事呢?张元宗心中不由着急,夜探囚龙寺势在必行,他又瞧了瞧云瓷,这孩子机敏多智,沉着冷静,当真不是一般的孩子,微笑道:“要是今生我做不了你师父,一定会后悔死的。”

    云瓷嘻嘻笑道:“那师父抓紧收我为徒啊,过时可不候。”张元宗捏捏他的脸,道:“臭小子,还知道威胁师父了。”云瓷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叫道:“你自己都承认是我师父了,可不许反悔。”

    张元宗哈哈大笑,眉眼一挑,耍赖道:“我什么时候承认了,你可不许胡说。”云瓷撇嘴道:“师父,你也太没风度了。”即使张水衣下落不明,巫千雪身陷九幽山,但是张元宗此刻还是因为这个孩子感到了一丝轻松。

    囚龙寺卧虎藏龙,范围又极广,张元宗要想夜探有个结果只怕也是难事,因此他们两人决定云瓷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扮成云游的小和尚,进入寺中打探情况。

    一则云瓷扮小和尚实在是惟妙惟肖,再则守护山门的僧人也时常变化,见是个小和尚,又因盂兰盆会的缘故,所以隐没在树叶后的张元宗远远瞧见,云瓷轻而易举就进了囚龙寺,然后他身影滑翔,暂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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