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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助地攥着裙摆，“我让顾衍感到麻烦了吗？”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顾衍知道，既然汾乔能交到朋友，说明她的病情现在已经有了改善。

    顾衍想趁这个机会，让她多体验集体的生活，多和同龄人接触，汾乔恐惧社交的状况也许能得到治愈。顾衍当然可以让汾乔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一辈子，可那汾乔的人生未免也少了太多的意义。

    他想让汾乔过上的是健康正常的生活。

    他犹豫着要怎样将它说出口更容易让汾乔接受。

    然而这沉默却加剧了汾乔的猜测，她的头却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我知道了。”

    声音清冷平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汾乔想，也许是在过去，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地方生活了太久，才会在有人愿意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欣喜若狂。

    那个世界对她来说，太过压抑，让她惶恐，总感觉一步踩不稳就会往下掉，粉身碎骨。可在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没有人能够伸出手，拉她一把，把她带出那个泥潭里。

    没有，一个都没有。

    所以在三年之后出现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光亮，对她来说都是那么难能可贵，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不愿意撒手，她总害怕失去，总患得患失。

    她敏感又麻烦，让人讨厌，不是吗？

    抑郁症患者的世界压抑又沉闷，会有正常人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得下去吗？

    这才是正常的啊，隔着雾罩的玻璃，与这个世界断绝开来，没有人进入，她也不会走出去。反正在过去那么漫长的时间里，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可是为什么，这个事实让她这么难以接受呢？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被石头砸中了，又重又闷，难以喘息。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叫嚣着烦躁，让她急于想去破坏些什么。

    “汾乔……”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下一秒，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顾衍的臂弯搭在汾乔的肩膀，把她拥入怀里。

    汾乔的头埋在顾衍的怀里，什么也看不到，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动起来，急促而疯狂。她的耳朵好像是被消音了一般，什么也听不到了。全世界只剩顾衍衬衫上须后水的味道。

    没有烟草气，清新而干净的。

    “汾乔。”

    “恩？”汾乔后知后觉才反应。

    “我有没有说过，有事不要自己胡思乱想。直接问我，我会给你答案。”

    那声线低低的，极好听，比平日里要柔和些，却仍是不容人拒绝的。

    汾乔想抬头去看顾衍的眼睛，动了动，却始终没有挣开那怀抱。

    “这是我第二次说这句话，以后也不会再说。你要好好记住。”他的手掌抚上汾乔身后的长发，顺着一下接一下，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不是我的麻烦。”

    这声线很低，却极柔和，如同柔软的枝蔓一样缠绕在汾乔的心脏上。

    听清楚那内容，汾乔飘忽在空中的情绪突然被什么缓缓接住了，心也安定下来。

    “我只想你能融入这个世界里，享受和你同龄人一样的生活。”

    “你会长大，不可能永远只在我身边。”

    这句话顾衍说出口，汾乔几乎想要立刻反驳。

    为什么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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