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装聋卖傻黄脸婆-《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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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极翁气恼道:“还说他大侠呢,连把兄老龙头都杀了,还侠个屁啊。这个油头小光棍,老夫早就看透他了。看看,你门前的那条黄狗,也是他药翻的吧?”

    要你命瞥一眼倒在院里的狗,心道,这狗是老子药的呀,却道:“狗好好的,又没惹他,药狗干吗呀?”

    南极翁道:“黄狗朝他叫,他怕被人觉,就迷翻了狗,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个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庄稼汉啊。老朽觉院里有条迷翻的黄狗,知道必有缘故,才在这儿等着他呢,要向他追回南不倒,结果,没碰上他,却碰上了你。”

    要你命道:“你这么一点,小人恍然大悟了,谢谢爷爷。不过,柳三哥早走啦,咱们分头去找吧,你走西头,小人走东头,或许能找到。”

    南极翁道:“找到他,老朽要打他三百鹤杖,出出心头这口恶气。柳三哥这个油头小光棍,满嘴的仁义道德,信他的人,至今还不老少,草,谁碰上他谁晦气,南家碰上了这么个末代女婿,倒大霉啦。”

    要你命道:“咦,你就是南海药仙南极翁爷爷吧?”

    南极翁道:“唔,不笨,你小子看出来了。”

    要你命道:“南极翁爷爷,请你给我老婆治病好吗?”

    南极翁道:“老朽看病是要钱的,没钱不看。”

    “要多少?”

    “二十两银子。”

    要你命道:“哇,把小人的房卖了,也不值二十两呀,能不能便宜点?”

    南极翁道:“还便宜啊,已经打五折了,没钱不看,这是老朽夫自定的规矩,规矩要么不定,定了就不能变,自定自变,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得,你还是去找镇上郎中看吧,仙童仙女,咱们走路。”

    南海仙女道:“师父,我去屋里看看。”

    南极翁指指地上的要你命,道:“看啥?屋里有啥情况,你就问他好了。”

    南海仙女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南极翁想想也是,道:“行,快去快回。”

    要你命吃了一惊,若仙女进屋,事情大大不妙,一屋子被迷翻的人,这故事怎么编都编不圆了,我得滑脚走人。

    这几个人,看来最难弄的是南海仙女,等仙女转身走了,要你命道:“南极翁爷爷,我想撒个尿。”

    南海仙童斥道:“撒在裤上。”

    南极翁道:“仙童算啦,撤剑,人家内急,尿总是要让他撒的。去吧,小子,去墙角撒去,撒完尿,马上回来。”

    要你命头顶心一轻,剑撤了,要你命道:“喔,谢谢南极翁爷爷。”

    他三脚并作两步走到墙角,回头一看,见一个瘦高个儿,一只手,抓着高高的树杆,另一只手,擎着柄像长枪似的剑,一条长腿从树上跨下来,就落地了,站在树下,极像一头长颈鹿,左顾右盼,目光灼灼逼人。

    自己若站在他跟前,最多只能到他胸口。

    南海仙女站在他跟前,大约只有到他的肚脐眼,不知夫妻俩是怎么过日子的?

    紧要关头,来不及多想,要你命走到墙角,装着撒尿,一哈腰,拐过屋角,展开轻功,一头扎进路旁的苞米地里。

    几乎同时,南海仙女大叫着从屋里冲出来,呼道:“不好啦,抓住他,抓住他。”

    南海仙童的长臂奋力一掷,剑如长枪般掷出,嗖,从要你命头顶髻擦过,削下一蓬头,吓得要你命没命飞奔,只听得身后,有追赶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南海仙童的头露在苞米稍上,握着长剑,紧追不舍,跑了一阵,见前面一条河,要你命水性不错,扑嗵,跳入河中,一个猛子扎入水里,不见了。

    大约南海仙童水性不好,追到河边,见河上有浪无人,就没再追。

    南海仙女与南极翁站在南不倒身旁,南海仙女道:“刚才那小子肯定不是善类,将屋里的人,全迷翻了。”

    南极翁道:“全死啦?”

    南海仙女道:“没。过个一天半天会醒。”

    南极翁用脚尖拨了拨南不倒,道:“那小子药翻一屋人,就是为了这个黄脸婆吧。”

    “难说。”

    南极翁道:“看来是争风吃醋,抢夺情人。”

    南海仙女道:“不会吧,就为了抢她?黄脸婆长得也太寒碜啦,抢她干嘛呀。”

    南极翁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那个庄稼汉眼里,黄脸婆是世上最美的美女,你给他换个年轻漂亮的,或许,还看不上呢,你信不信?”

    南海仙女道:“不信。再说,既是情人,也不用下药呀,偷偷私奔,多好。”

    南极翁道:“那你就不懂了,黄脸婆或许舍不得孩子呢,要一个女人抛家弃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海仙女道:“你说黄脸婆是脚踏两只船,孩子也要,情人也要罗?”

    南极翁道:“出轨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呢?不下药,你说,还有啥更好的办法?”

    南海仙女道:“可以慢慢劝呀。”

    南极翁道:“这种事磨破嘴皮也劝不回来的,尤其是女人。”

    南海仙女道:“下药后,把黄脸婆骗走,等女人醒来,会又哭又闹。”

    南极翁道:“在一个人地生疏,举目无亲的地方,哭几天,就没事啦,时间一长,儿女的事,也就淡忘啦,毕竟身边还有个情人在呀。”

    南海仙女道:“要我,趁他不注意,就跑。”

    南极翁道:“跑?往哪儿跑?在一个无人的孤岛上,只有一条锁着链子的船,跑不了。”

    南海仙女道:“孤岛?师父真想得出,孤岛上多荒凉呀,能住人吗?”

    南极翁道:“这个你就不懂了。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孤岛也是天堂。”

    南海仙女呆了一呆,道:“人家懂不懂,我不知道,反正,徒儿这辈子没法懂。”

    南极翁道:“你看,那下药的小老头,背着相好,可见,他对她有多在意。若不是相好,可以挟在胁下,或抗在肩上,黄脸婆难受不难受,他才不管呢。”

    南海仙女道:“在意的人,不一定就是相好。”

    “不是相好是啥?”

    南海仙女道:“也许能给汉子带来财运呢。”

    南极翁道:“就这黄脸婆?给他带来财运!黄脸婆穷得掉渣,不给他带来穷运,已经谢天谢地啦,还财运呢,哈哈,仙女真能扯,扯天上去了,你这叫异想天开,讲童话故事呢,再讲呀,老朽就喜欢听童话故事。”

    南海仙女呐呐道:“万一下药汉子背上背的是南不倒呢,将她交给龙长江,就能得赏银二十五万两。”

    南极翁道:“哈哈,讲下去,讲下去,不过这童话故事,仙女讲得有点太离谱了。黄脸婆是你验明正身的,是不是南不倒,你最清楚。”

    南海仙女看看地上的黄脸婆,道:“徒儿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黄脸婆当然不是南不倒,她要是,就谢天谢地啦,咱们抱上车,就能回南海啦,也不用东跑西颠,满世界找了。”

    南极翁道:“这比方打得太荒唐,看来,你根本不信老朽的话呀。”

    南海仙女道:“哪敢呀,不信师父的话,信谁的!只是说黄脸婆是小老头相好的话,徒弟还真没法信。”

    南极翁道:“既如此,老朽跟你赌个东道,怎样?”

    南海仙女道:“怎么赌?事先声明,赌钱我可不来。”

    南极翁道:“别怕,不赌钱。老朽将黄脸婆救醒,一问便知。老朽赢了,以后不许你跟老朽唱对台戏,老朽输了,你要唱啥就唱啥。”

    南海仙童仙女这对夫妻,高矮悬殊,性格也截然不同。

    南海仙童对南极翁惟命是从,南极翁指鹿为马,仙童也跟着说,的确是匹好马呀,只不过多了两个角,叫角马,免得老爷子不开心;南海仙女却不是,是啥就是啥,也只有她,偶尔敢跟老爷子较较劲儿,其实,有个唱反调的,能给自己敲敲警钟,游走江湖,极有裨益,这点,南极翁非常明白。不过,老唱反调,心里毕竟不舒坦。

    看来这一高一矮的男女,性格回异,真不该成为夫妻,可江湖上却不这么认为。

    江湖上有一种说法,截然相反,认为,这对夫妻,才是天造地设、妇唱夫随的绝配啊。

    高男如称杆,矮女似称**,称杆离开称**,啥也不是,称**离开称杆,即成废铁,称杆与称**在一起,才能称金量银,为世所宝呢。

    听说,仙童家人丁兴旺,他俩至今已生了五男五女,生下的儿女,体态正好跟他俩相反,五个女儿,又高又瘦,长得像爹,五个儿子,又矮又胖,长得像娘。成为江湖经久不衰的笑谈。

    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夫妻俩还挺对脾气的,小日子过得和和和睦睦。

    当时,南海仙女见师父要跟自己赌,便道:“赌就赌,反正不是赌钱。”

    南极翁道:“其实,压一点碎银子,偶尔小赌赌,未尝不可,也可怡情养性。”

    南海仙女道:“师父呀,赌徒哪个不是从小赌赌开始的哟,赌着赌着就大啦,赌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最好的办法是,一碰也别碰,即便小赌,也不玩,只有如此,心术就不会坏,心术坏了,要修好它,千难万难。师父,不知徒儿说得对不对?”

    南极翁是个守财奴,对赌博深痛恶极,刚才他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每逢遇赌,掉头就走,朋友再劝,也是绝口回绝。

    见仙女问自己,便道:“仙女所言极是。得,将黄脸婆带入屋中。”

    南海仙女抓起南不倒的腰带,进了屋,嘭一声,将南不倒扔在地上,刚才,她已点亮了桌上油灯,室内灯光弥漫。

    此时,南海仙童也已返回茅舍,他将藏在附近的马车,赶进农家院落,在茅舍门口,握剑站岗,他的脑袋高出屋檐,左顾右盼,视野宽阔,不敢有丝毫马虎,为南海药仙当保镖,安全护卫是份内之事,余多的事,懒得过问。

    茅舍内,南极翁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只绿色药瓶,拔开瓶塞,在南不倒鼻孔内,滴了三滴橙色粘液,嘤咛一声,南不倒深深叹了口气,眼睛先眨起来,双眼却迟迟没有睁开。

    南极翁对南海仙女道:“逃走的小老头,就是下药者,旧时拐卖妇女儿童,常用此药,叫作‘一拍十三香,拍了跟回家’,不过,小老头对此药略作更动,药性更烈,药效更快而已,看看,这些药翻的人,昏睡不醒,酣声雷动,没有一天一夜功夫,休想醒转来。”

    屋内有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一对****夫妻,另一张床上睡着三个小儿。

    南海仙女抓起小儿身上盖的被子,盖在夫妻身上,羞得满脸绯红。

    屋角地上还躺着个老叫花子,南极翁走到老叫花身边,拿起解药与银锭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南海仙女道:“地上躺的,与床上睡的,好像不是一拨人。那是咋回事?”

    南极翁道:“只有天晓得了,看看,老叫花胸口还摆着一粒丸药与一锭银子呢,丸药是解药,那锭银子估摸有十两重。”

    南极翁的眼力极好,银子与丸药都说对了。

    南海仙女道:“这是个谜啊,不知黄脸婆与老叫花是啥关系?黄脸婆与这家人是啥关系?这屋里,全是谜呀。”

    南极翁道:“江湖上的谜太多,管他呢,管得太多,头会白得更快,死得也更快。世上的谜,好不管,还是不管的好。现在,我只想为你解开黄脸婆与小老头的这个谜。”

    南海仙女道:“行,解吧,哦,等一等,师父,我把叫花子的银子收起来,好不好?”

    南极翁道:“不好,不义之财,不可染指。老朽是凭本事吃饭的人,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不可贪小便宜,坏了南家名头。”

    南极翁是个怪老头,既贪财,却又绝对不取不义之财,既花心,却又憧憬美好爱情,既世故多疑,却又充满了稚趣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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