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 烟熏暗道命难保-《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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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十一时许,南京郊外。

    星寥落,夜沉沉,八十余骑在城南便道上飞奔,骑手俱各披麻戴孝,身着丧服,打头的数名骑手举着火把,奔驰的马队后,紧跟着一辆轻便马车,一时,蹄声嗒嗒,尘土飞扬。

    接探子密报,情况突变,龙长江与王算盘一合计,即刻率领八十余骑水道精英,提前行动,疾奔蚕桑镇。

    超轶绝尘风驰电掣。

    片刻,马队便到蚕桑镇郊,按约定,人马分成两拨,一拨人,由怒涛滚滚龙黄河率领,在赌场向导带领下,冲向镇郊香兰客栈暗道出口的农家院;另一拨人与轻便马车,由劈波斩浪龙长江率领,在向导大嘴巴带领下,奔向香兰客栈。

    龙长江的马队到了香兰客栈,众人纷纷滚鞍下马,留下数名保镖看管马匹马车,余者跟着大嘴巴冲进院内,径直奔到后院后门,两名保镖带着撬棍,三下五除二,将后门撬开,龙长江与大嘴巴等人一拥而入,直奔南不到藏身的正房,正房屋门大开,早有两名黑衣卫的密探提刀守在门口,龙长江问:“有情况吗?”

    密探道:“禀舵主,没有。”

    龙长江道:“辛苦啦。”

    两名密探齐道:“为水道效命,虽苦犹荣。”

    龙长江微笑点头,表示赞许,他对下属关爱有加,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

    旋即,龙长江手臂一扬,一枚响箭,在空中炸响,一串七彩焰火,拖着婀娜多姿的长长尾巴,将朦胧的星夜照得如同白昼,俄顷,北郊农家院落方向,也有一枚响箭直射星空,也在空中拖曳出一串美艳绝伦的七彩焰火,照亮星空。

    于是,一个罪恶的计划,在两地同时实施。

    龙长江铁青着脸,对阴司鬼王算盘道:“军师,动手吧。”

    王算盘点点头,道:“带贾老头。”

    一名大汉押着一个蒙面人,从保镖丛中走了出来。蒙面人头戴红色尖顶头套,头套边檐,直没至肩,头套的眼睛部位,抠了两个孔,耳朵部位,抠了两个小孔,嘴巴部位抠了一个孔,蒙面人身着黑衣黑裤,脚登一双黑布鞋,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五个孔,其中,眼睛部位抠的二孔较大,其余三孔较小,余皆遮蔽严实,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刚才,那辆轻便马车,拉的就是他。

    所有冲进客栈的人,都披麻戴孝,身着丧服,唯独蒙面人,却是红帽黑衣,显得格外鬼异。

    贾老头就是班门怪才郑初一,原本无所不知万事通答应过郑初一,要为其保守泄露暗门密码的秘密,不打算带他抛头露面。后来,阴司鬼王算盘怕节外生枝,到了客栈,万一打不开暗室的门,万一密码是假的,怎么办?为保险起见,王算盘还是决定,必须带着郑初一去香兰客栈,郑初一不肯去,于是,想出了这个戴头套改姓名的办法,费了老大劲,连骗带唬,郑初一总算勉强答应了。

    所谓贾老头,假老头之所谓,取其好记,别无它意。

    贾老头郑初一中等身材,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长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眼睛一闪一闪的,透过头套的洞眼,张望着四周杀气腾腾的保镖,由不得叹了口气。

    王算盘道:“贾师傅,别怕,咱们进屋吧。”

    郑初一没好气的道:“老子怕个**。”

    王算盘与大嘴巴带着郑初一与七八名保镖走进屋内,保镖中夹杂着文弱书生要你命。

    郑初一走到衣橱前,打开橱门,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扔在地上,望了一眼王算盘,便在衣橱后壁木板上,上上下下,摁了六下,滋,一声轻响,后壁木板,无声无息,徐徐向两旁开启,夹墙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阴司鬼道:“快,搬柴火到洞口。”

    郑初一道:“你要干啥?”

    阴司鬼阴笑道:“嘻,熏死他们。”

    郑初一在地上啐了一口,道:“呸,造孽啊!”

    阴司鬼瞪了贾老头一眼,对保镖道:“带下去。”

    大汉拽着郑初一出屋。

    保镖们即刻从屋外搬来柴火,浇上火油,点上火,呼啦一下,火焰炽炽烈烈燃了起来,夹墙黑洞尤如烟囟一般,呼啦呼啦,一个劲儿,向洞内抽风,阴司鬼道:“再来几勺水,别把火浇灭喽,夹火夹烟,熏死他们。”

    事先,早有准备,保镖们取来水桶勺子,边添柴火边浇油,时不时浇几勺水,洞口的火堆,始终保持:火不灭而烟特多,呼啦呼啦往里抽。

    另有两个保镖,拿着两把大蒲扇,对着洞口,扇风送烟,生怕烟从洞口回出来,一切井然有序,看来,阴司鬼事先早有准备。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阵指挥,边看边拍手,道:“哈哈,好,好,就这么烧,这么熏,一个不留,熏死他们。”

    大嘴巴站在王算盘身旁,竖起拇指道:“高,军师妙计实在是高,刀兵不动,置敌于死地。”

    王算盘瞥了他一眼,拈着颔下几茎胡须,面上不免有几许得色。

    数名保镖则负责搬运火油柴火,屋内屋外,穿梭忙碌。

    屋子门窗洞开,屋内烛火通明。

    门外,龙长江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左边站着贴身保镖浪里鲨李广大与铁塔太岁高天,右边站着武当门徒黄鹤与玄武。

    黄鹤乃武当后起之秀,长身鹤立,神采奕奕,其剑术已达化境,在京城讲武堂今年武功排行榜中,位列天下第五。

    黄鹤是白鹤的师兄,他俩交情最笃,师弟暴亡,悲愤填膺,已于前些时赶赴南京,誓为师弟报仇。

    从前院到后院,保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俱各手按刀剑,全神戒备,严阵以待。

    前院客厅的尸体已被运走,客厅内的鲜血也已冲洗干净,客栈内所有通道,均有保镖把守,并告戒住店客人,待在房内,不得外出。

    整个香兰客栈,已被水道保镖完全控制,这时,从前院到后院,即便飞过一只小鸟,想要逃过水道保镖的眼睛,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戒备再森严,也难不倒飞天侠盗丁飘蓬。

    香兰客栈前院的尽头,有一棵直插云霄的梧桐树,梧桐树下,便是前后院间高耸的封火墙,墙虽高,与梧桐树比,却矮多了,秋风一起,梧桐树叶泛黄,落了一些,却依旧枝繁叶茂,足以藏身。

    丁飘蓬藏身在梧桐树梢密叶内,静观其变,他眼力奇佳,尤其是黑夜视物,虽不能说如同白昼,却也远胜于常人,从树梢,能鸟瞰蚕桑镇全境,自然,也能将前院后院景物尽收眼底。

    起先,他想不通,南不倒怎么不赶快逃离客栈?

    快走啊,我可以在暗中跟随相助,这是以少胜多最佳的打法,打他个龟孙子心慌意乱,魂不附体。后来,越看越糊涂,不仅南不倒没走,连同花顺子等人进屋后,也失去了踪影,一会儿,明白了,屋内有地道,他们地遁了。

    哇噻,好啊,地遁好,省得动刀动枪,多费力气了。以后,老子老了,定居了,也要挖个地道,以防不测。

    不过,就老子这脾气,那么爱招惹事儿,看来,要活到六七十岁,有些难,算了,老子不挖了,脚踏西瓜皮,活到哪里是哪里,人间本无长生人,早死晚死都要死。老子活在世上,只图个扬眉吐气,自由自在。

    突地,一声尖啸,散布在客栈四周一窝狼的人,齐地展开轻功,四散而去,丁飘蓬找个目标,在后尾随跟踪,不一会儿,却发觉,暗夜里,远处屋瓦上,三三两两,又有人奔香兰客栈而来。

    去的人与来的人,是一伙的吗?

    奇怪的是,去的人与来的人,即便擦肩而过,也互不搭理,像是互不相识,心有默契一般,竟能相安无事,各奔东西。

    去的是阴山的人,来的是水道的人,难道两者联手了?

    可能吗?

    自古正邪如水火,而今水火变水乳,世上怪事年年有,今年怪事格外多!

    两拨人,无疑都是奔着南不倒来的,不行,老子得再看看,于是,他又回到香兰客栈,飞上梧桐树梢密叶,藏了起来。

    树梢密叶这个点,妙不可言,若要一蹴而就,飞上树梢这个高度,举世之人,不会超过十个,在这个高点瞭望,既安逸又了然,再好不过。

    俄顷,便见镇外有一彪人马,举着火把,身着丧服,直奔蚕桑镇而来,显然,这才是水道的主力,这拨人,明火执仗,分成两彪人马,一彪在镇北停留,一彪直奔香兰客栈。

    来得也真及时,南不倒前脚刚走,水道的人,后脚就到,但愿南不倒已出了镇,若是被水道堵住,看来,今夜有麻烦了。

    天,再黑一点就好了,越黑越好,在黑夜中浑水摸鱼,是丁飘蓬的长项,以少胜多,黑夜穿插,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鬼哭狼嚎。

    哎,有星,不够黑,丁飘蓬只有暗自摇头叹气。

    接着,两枝响箭,在夜空中炸响,一枝是龙长江发的,另一枝是从镇北发出的,他们想干啥?

    瞬间,焰火照亮了夜空,丁飘蓬隐身密叶,一动不动,还好,没人发觉。

    只见几个保镖,一个劲儿往屋里搬柴火,之后,屋里火光一闪一闪从窗户、屋门映出来,同时,也有柴烟袅袅逸出,丁飘蓬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是想将南不倒,从地道里熏出来。

    这边地道口烟熏,镇北地道出口,必有杀手潜伏,南不倒等人熏得受不了,从地道口一露头,便可捉拿斩杀,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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