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水刑苦相逼-《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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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公子道:“这药头两次喝了,好睡,以后吃疲了,也就没啥了。”

    柳三哥道:“你也吃过?”

    花公子道:“不仅吃过,还吃疲了,你当只有你才吃过啊,那药邪门,不吃这药,我不会干这行,也好,干这行,钱挣得多,再过两年,老了,就不干了。”

    柳三哥道:“过两年也不老呀,你才多大啊。”

    花公子道:“再干下去就成人渣了,想干也干不成啦,等到你干上手了,就知道了,这活儿累,太累。”

    他语调虽抑扬顿挫,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铁。

    柳三哥想换个话题,没话找话,道:“是嘛,我叫李长根。”

    花公子道:“你的大名早知道啦,老大告诉我的,叫我看着你呢,李哥,千万别倔,顺从点,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柳三哥道:“这个我懂,我睡了多久啦?”

    花公子道:“你猜猜。”

    柳三哥道:“十来个时辰吧。”

    花公子道:“何止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啊,要再睡下去,恐怕会睡死过去,老大说,要给你吃‘老狐救心丸’啦。”

    柳三哥道:“不吃,那药真臭。”

    花公子笑道:“臭虽臭,还真管用,一吃就臭,一臭就醒,我估计,死人吃了,也会臭醒,没法儿不醒,哈哈。”

    车外,老狐狸赶着马车,直着嗓子喊道:“花狐狸,点子醒了没有?”

    “点子”自然指的柳三哥。

    花公子道:“老大,醒了醒了,你老放心吧,有我看着呢。”

    老狐狸道:“醒了就好,不醒就给他吃‘老狐救心丸’,臭死他。”

    花公子道:“臭死了,就白瞎啦。”

    老狐狸道:“白瞎就白瞎,老子看着他就来气,要是没有狐狸精护着他,老子早就要了这小子的命啦。”

    马车辚辚,一路小跑。

    花公子低声对柳三哥耳语道:“老大吃醋了,动不动就吃醋,累不累。三年前,我刚来的时候,也吃醋,要没有狐狸精,我也没命了。别怕,老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狐狸精找他碴,狐狸精让他干啥就干啥,嘻嘻,像狗似的。”

    车内的姑娘们,见两个男人在说话,便一眼一眼地看他俩,柳三哥问:“姑娘们叫啥名字?”

    四位姑娘笑笑,你推我说,我推你说,却一个也没说。

    花公子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从左到右,依次叫:梅、兰、竹、菊。”

    “名字怪好听的。”

    花公子道:“是我起的,在江湖上混,得起个艺名,从今儿起,你就这么叫吧,前面加个‘小’字,如‘小梅’啥的,顺口,也好记。”

    柳三哥道:“姑娘们也去杭州?”

    “是呀。”

    “她们是哪儿人?”

    “扬州乡下。”

    “你呢?”

    “也是。”

    柳三哥问:“带姑娘们去杭州干啥?”

    花公子笑道:“干啥?去给大户人家做丫环,挣几个辛苦钱,姑娘们,对吗?”

    姑娘们七嘴八舌,道:“是呀,老家发大水啦,颗粒无收,活不下去啦,跟着花公子,到杭州挣钱去。”

    花公子道:“老乡嘛,哪能见死不救。”

    柳三哥看看花公子,花公子黑亮的眼睛冰冷如铁,深不可测,这人的眼睛,没人能看到底。

    柳三哥看看姑娘们的眼睛,充满着憧憬与希冀,看得柳三哥心酸。

    柳三哥问:“花公子,狐狸精在哪儿?”

    花公子道:“她跟黄干娘,带着几个童男童女,在后面一辆车里。”

    柳三哥问:“童男童女?多大?”

    花公子道:“有一二岁的,也有三四岁的。”

    “带着童男童女干嘛?”

    花公子也斜着眼,道:“李哥,不是小弟要数落你,你是真不知情呢,还是假痴不颠?阴山一窝狼,啥活儿没干过,你也是在道上混的,道行不会比我浅,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咱们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赚几个小钱而已,跟贵帮的大手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

    黑亮的眼睛,端详着柳三哥的脸,冷冷的目光,不动声色,不知他在想些啥。

    柳三哥淡淡一笑,道:“有道理。”

    柳三哥伸手要去开窗,花公子在他手背上一拍,将手打离了窗户,花公子道:“李哥,不可开窗,老大吩咐过,你开窗,要跟我算账,我得看着你,说你们一窝狼的人,诡计多端,要看紧着点,千万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

    柳三哥道:“公子言重了,没那么可怕吧。”

    姑娘们奇道:“咦,你是一窝狼的人?杀过人,放过火吗?看起来,和和气气,挺好的,一点儿也不像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啊。”

    柳三哥道:“所以,做人要当心啊。”

    花公子火了,一手揪住柳三哥的领口,一手指点着他的鼻子,道:“你说啥?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当老子听不出呀,老子警告你,不准乱说乱动!说啥‘做人要当心’,当心个屁啊!你再乱说,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姑娘们齐道:“别打架,别打架,说着说着,好好的,怎么就动起手来啦。”

    柳三哥盯着花公子的眼,他像是动怒了,可眼睛里却依旧波澜不惊,冰冷如铁。

    原来,花狐狸花公子竟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角色。

    柳三哥此时手足疲软,只得听由摆布,道:“姑娘们,别怕,打不了架,要是花公子想打,就让他打吧,如今,我全身脱力,活像个失力黄胖,只能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没法陪花公子打架过招啦,车内虽小,姑娘们不会吃误伤,不用怕。”

    花公子在姑娘们面前,赚足了面子,见三哥没敢再说下去,揪住三哥领口的手一搡,将他重重推坐在椅背上,道:“知道就好,如今,老子要你长就长,要你短就短,记住,姓李的,闲事不管,饭吃三碗,老三老四,多嘴多舌,小心打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俗话说得好: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强龙难敌地头蛇,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你以前如何了得,如今,在咱们的地头上,只准你老老实实,不准你乱说乱动,何去何从,你老照量着办吧。”

    柳三哥苦笑道:“行,不说话,不就是不说话嘛,公子气头也太急了。”

    之后,车内安静了不少,众人眼睛白鼓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人怀揣了一本账,只想自己的事。

    傍晚时分,到了杭州。

    在盐桥旁泊着的一条船里,老狐狸将四个拐来的童男童女转手卖给了人贩子。

    接着,掉转车头,到了菜市桥旁瓦子巷的一个院子里,将四个姑娘与柳三哥,一起卖给了百花院的**高大姐。

    起先,老狐狸让柳三哥洗澡,柳三哥不干,于是,亲自动手,与花公子一起,扒光了三哥的衣服,按着他,洗刷了一遍,三哥此时,手无缚鸡之力,听由摆布。

    狐狸精为了卖个好价钱,把三哥的脏衣服扔了,花了五两银子,买来一套时尚衣衫,让三哥穿上,他俩围着三哥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啧啧称奇,见这李长根如玉树临风,神采飞扬,人前一站,十分夺目,只是眉宇间藏着抑郁愤闷之气,冷着脸,不知在想些啥。

    狐狸精道:“长根,你别想不开,干伶官这行当,总比在一窝狼鬼混强吧。”

    柳三哥恼道:“你爱干你干,我才不干呢,死也不干。”

    老狐狸道:“你不干?哼,由不得你喽,**高大姐自有一套法儿让你干,不信,哼,试试。”

    柳三哥已打定主意,到了最后一刻,大不了嚼舌自尽。此时,他竟羡慕起长相丑陋的人来了,没人会对长相丑陋的人,动这种歪脑筋。

    花公子在一旁凑热闹,道:“李哥,听兄弟一句,顺着点,你看,我不是挺好嘛,陪着富婆玩,吃香的喝辣的,临走时,还给钱,又有吃,又有拿,上哪儿找这种美差去呀。”

    柳三哥讥道:“还说得出口,真不要脸。”

    花公子道:“哟,怎么骂人啦,得,怨老子多嘴,你看着办吧,真是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狐狸与狐狸精这才带着三哥,去见**高大姐,不过,高大姐可不是好对付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老狐狸以三百两银子,将柳三哥出手了。

    他原想卖个好价钱,少则五百,多则一千,结果却是三百,扣除为李长根买这套衣衫的五两银子,竟连三百也不到。本想不卖了,奈何跟人约定,三天后要赶往南京,线上的朋友,为他又物色了一笔大生意,过期不候,没得办法,只得草草了事。

    狐狸夫妻,越想越窝心,原打算将“半月狐仙水”给高大姐一小瓶,好用来长期控制李长根,如今,念头一转,就不给啦,要真出了事,今后,大不了不做生意罢了,况且,做这下三流的行当,杭州又不是她一家,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家不做,做那家,怕啥。

    人银两讫后,**高大姐问:“老狐夫妇啊,这李长根是何出身?”

    狐狸精道:“好人家出身呀,是太原李秀才的儿子,爹要争气,儿要撒屁,李长根不像爹,贪玩,也不爱读书,勤吃懒做,无所事事,却又口无遮拦,喜欢乱说,他要说,让他说去,千万别听他的,满嘴跑马,一派胡言。”

    高大姐道:“这种头寸,最好对付,到了我手里,他要犟头倔脑,有他受的。”

    狐狸精道:“那还用说,孙猴子,怎能翻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呀,哈哈,有他好瞧的。”

    老狐狸道:“你有完没完,见了高大姐,就有说不完的话,连正事都忘啦,败家娘儿们。”

    狐狸精嘻嘻笑道:“咱可是多年的小姐妹啦,你又不是不知道。钱是挣不完的,人是要死的,办事儿悠着点,多活两岁,全都有啦。”

    这对活宝夫妇,拌着嘴,辞别了**高大姐。

    百花院大堂里,立时清静了不少,**高大姐端坐正中,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

    高大姐四十余岁,浓妆艳抹,珠翠满头,画眉下有一对会说话的凤眼,只是那对眼睛,眼白已泛黄了,浅黄的眼白中,有几缕细细的血丝,眼珠黄中带褐,虽含情脉脉,却已秋波黯淡。

    不过,做起生意来,这对老眼却十分识货,绝不含糊。

    高大姐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却依旧喜欢拿腔捏调,年轻时,她的语音十分悦耳,撒起娇来,男人的骨头都会酥的,如今,还装嫩,就显得肉麻了,不过,习惯成自然,别人怎么看,老娘才不管呢。

    老娘年轻时,是个让人呼来使去的雏鸡,即便受尽凌辱欺负,还得陪着笑脸应付,打碎牙齿,往肚里吞,那个心酸苦痛,跟谁说去。

    如今,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老娘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从垫底的雏儿,摇身一变,成了百花院的老板,这百来号人的百花院,老娘就是太上皇,说一不二,绝不含糊,谁敢说个“不”字,简直就是找死,打她个血淋打滴,满地打滚,打死了,大不了用芦席一卷,到城外山上埋了。

    百花院规矩森严,没人敢去触犯家规。百花院里的小姐们,背地里,给高大姐取了个绰号,叫“笑面老虎高大姐”。

    也有人说,笑面老虎高大姐,吃人不吐骨头,当心,别跟她对着干,她整人的法子多了去了,硬的软的,文的武的,非搞得你七荤八素,损筋折骨,头盔倒挂,磕头讨饶不结。

    高大姐是个要撸顺毛的人,在百花院混饭吃的,必须记着八个字:顺高者昌,逆高者亡。

    她对保镖道:“把新来的鸭子带上来。”

    一会儿,保镖将柳三哥带来了。

    高大姐那对老凤眼,骨碌碌转,上上下下打量着柳三哥,笑道:“小李,好帅啊。”

    柳三哥道:“谢谢大姐夸奖。”

    高大姐道:“哟,腰里还佩着把剑呢,快,拿来给老娘瞧瞧。”

    一个保镖上前,解下三哥的剑,捧给高大姐,高大姐看了看剑鞘,见剑鞘的皮质呈褐色,暗淡无光,有些年头了,是牛皮还是马皮,已认不出,反正不会是名贵皮质,摁了摁,有点糙,石骨挺硬,陈旧不堪,毫不起眼,高大姐眉头皱皱,不以为意。

    接着,拔出宝剑,剑刃呈深褐色,锈迹斑驳,如松树皮,她不识货,道:“哎呀,是把老掉牙的剑呀,不值几个钱吧?”

    柳三哥道:“要说值钱,确也值不了几贯钱,不过,剑是爷爷传给我的,爷爷生前视我为命宝,宠爱有加,后辈佩带,缅怀先人,不敢一天或忘,故格外珍爱。”

    其实,柳三哥这把剑,却是把举世罕见的名剑,名曰:雪域昆仑松纹剑,是昆仑剑仙巴老组,在昆仑山青松崖,花了七年时间,以冰雪之精为魄,古松之魂为容,苦心孤诣,精心锻打而成,看着陈旧,却是通灵异物,只要三哥气劲一逼,便即刻气贯长虹,剑刃泛出青白之色,锋利之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无往而不利,寻常利剑,岂能望其项背。

    即便剑鞘,也非凡物,巴老祖将极品鲛皮,在昆仑糙石上打磨了七七三十九天,使其表皮粗旧不堪,再将昆仑褐色石料磨成粉末,调成永不褪色的颜料,在鲛皮上涂抹了七层,取个名字叫昆仑鲛皮,并以极品紫檀木为底,蒙以昆仑鲛皮,一丝不苟,精心制作,看似旧物,如废铜烂铁般,其实不然,常人固然还不出剑鞘的宝门,即便是行家里手,恐也难辨真伪。

    巴老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高大姐将剑插入鞘中,跟三哥套近乎,道:“干咱们这行当,佩着剑,不合适吧,老娘给你代为保管吧。”

    柳三哥道:“多谢。”

    高大姐将剑靠在座位旁,道:“小李啊,你得帮帮大姐啊,家大业大,日常开销也大,大姐可要抗不住啦,有你这样的后生来加盟,百花院就有希望啦,百花院要办成男人爱来玩,女人也爱来,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男女统吃,人鼎兴旺的杭州头牌花魁名院。”

    柳三哥知道她想说啥,生厌道:“大姐,多说无益,你就直说吧。”

    高大姐道:“直说?有时候,老娘怕直说了,效果不太好啊”

    柳三哥道:“那就别说。”

    高大姐道:“喔哟哟,帅哥人长得真帅,话却说得太呛,这可不好。”

    柳三哥道:“大姐,你想听真话吗?”

    高大姐道:“想啊,老娘这个人,就喜欢听真话,世上说真话的人太少了,老娘混了半辈子,却连一句真话,也没听见过,说吧,真话。”

    柳三哥道:“我是阴山一窝狼的人,现在放了我,啥事儿没有。”

    他想,这么说,也许**高大姐慌了,会放人。

    高大姐想起狐狸精的话,知道鸭子又在吹牛了,哈哈大笑,道:“你意思是,若是老娘不放你,就要大祸临头喽?”

    柳三哥道:“阴山一窝狼,你听说过吧。”

    高大姐道:“哈哈,小李,真逗,听说过,当然听说过,不过,老娘可不是吓大的,啥阵势没见过,你想吓唬老娘,会不会找错人啦。”

    柳三哥道:“我只是说真话,听不听,是你的事。”

    高大姐道:“我也想说一句真话,想听吗?”

    柳三哥道:“想。”

    高大姐笑道:“我是阴山一窝狼的九妹,**狼杨香香,哈哈,咱俩是一伙儿的。”

    柳三哥急道:“你当我在吹牛?”

    高大姐道:“吹牛谁不会,我知道,你出身于太原的书香门第,是个不肖子孙,向来就会满嘴跑马,一派胡言。”

    柳三哥道:“你听谁说的?一定是狐狸精说的,狐狸精的话你也信?你当我在开玩笑?”

    高大姐道:“哪能呢,帅哥的话怎能不信,你说啥,我信啥,你说是一窝狼的人,我心别别跳,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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