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孩子-《犯罪心理: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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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句话可以放在任何一种语言环境里,无比准确。事关自己,文沫脑袋都是乱的,根本没办法冷静仔细地分析从而得出正确结论。李响岳现在的确是有些不高兴,但绝对不是因为文沫做错了什么。

    他不高兴的是,他当初的本心,是想将文沫身上那么点骄傲自满从她的身上剥离出去,但似乎,他做得有些过了。自满与自信,这两种品质太过相近,很难区别,李响岳指望着文沫有足够的定力和人生阅历来把握好一个度,但显然,才刚走出校园没多久的她,被过分高估了。

    李响岳想要的,是谨慎小心,同时更胆大心细的下属。谨慎有余,进取不足,过分胆小,也许可以让文沫成为一名合格的犯罪心理学研究员,但距离专家的程度还差着不止一星半点,而李响岳从文沫身上看到了许多美好品质,自然希望以后她的成就更高一些。

    他一边在心里琢磨要怎么把这么点矫枉过正的苗头扳回来,一边不自觉脸上就带出几分凝重,皱起了眉头,其实以文沫工作近两年对李响岳的了解,她应该能轻易看出来他现在的表情绝对不是嫌弃她之类的,但是没办法,她太紧张了,接二连三被打击得体无完肤,都开始怀疑人生的她压根在李响岳这个顶头上司跟前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甭管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像惊弓之鸟,颇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李响岳的眉头越皱越深,文沫内心越来越害怕,如果不是此时她自己的腿已经被冷风吹得不像自己的,恐怕早已经转身夺门而出了,这种没出息的行为在很多年之后也成为李响岳嘲笑她的借口之一。

    就在文沫急得都快哭了的时候,李响岳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文沫,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文沫除了僵硬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太紧张了,生怕李响岳下一句话说出来的就是你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回去之后打份辞职报告给我。幸亏李响岳很快接着说了下去:“你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有的时候太过自信,而有的时候太过不自信,自大自满不是好事,同样的,过份自卑,不相信自己,是身为犯罪心理学家的致命弱点。”李响岳指着那份文沫一边分析一边随手写下的涂鸦,语重心长地教育着文沫:“你能拿着记录本直接来找我,说明你对自己的分析很有信心,至少在你心中,结论不能说无懈可击,也是**不离十的。而且你能直接先来找我,不是先把自己的分析张扬出去,也说明你已经开始学会稳重了。做一名犯罪心理学研究员,没有急功近利的心,这很好,至少像何豆豆这样的错误,你以后应该是不会再犯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让你出去飞一飞,总窝在办公室这种单一的环境里,就算是鹰,也能被圈养成家禽。但是,文沫,为什么我的情绪稍稍有些变化,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就不敢回答了呢?”

    “我……”文沫有心想解释两句,却现李响岳说的都对,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过于自信,或者过分不自信都是她。刚刚她拿着资料来找李响岳的时候,也是存着几分让他帮着把关的心的,期望着自己不要犯错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已经事先把自己的分析扣上了个可能会是犯错误的帽子。

    现在还有李响岳顶在前面,可是如果某一天他不在呢?文沫自己又要何去何从呢?她要怀疑自己的每一个结论,然后必须要找一个人做她的定心丸吗?怎么可能总有这样的好事,她总有一天要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窝在别人的翅膀下面,哪怕她真的是鹰,失去飞行能力也是迟早的事。

    文沫像个孩子似的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怎么也不好意思抬起来,李响岳明明这一次一句重话狠话都没说,却比上次疾风骤雨地骂一顿更让文沫觉得难堪。大概,她一开始是会错了意吧,好在现在也不晚,她还有机会真正地改过自新。

    自那之后,文沫养成了凡事不会轻易下结论,但只要她认定了,下了结论,就会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习惯,李响岳这一番苦心让她受益匪浅。

    围绕着死者以前曾经是体操运动员,这么多年也应该从事与体操有关的职业这一线索,警方终于从茫茫人海中寻找出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选。

    区小云,现年二十六岁,本市某体操队原教练,不过早在一年前辞职不干了,直到警方查到他们头上,问起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他们才想起了区小云。体操,众所周知,是个运动寿命并不太长的体育项目,Q市的体操队因为曾经出过一个世界冠军而在近几年一直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模样,来来去去的学员多,教练更多,常常用不了几个月就能让人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更别提一年那么长了,如果不是区小云家在她辞职前出过一件在当时很轰动的事,恐怕体操队里也不会有人刻意记得这名平时文文静静沉默寡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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